“顾先生,客套话就免了。”汉斯开口,声音平淡,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,他的中文略带口音,但用词精准,“我们对你提供的‘涅盘-I型’初步体外数据和动物实验记录进行了评估。坦率地说,在‘神经再生’方面,它的效果并不突出,甚至可以说,远远达不到它名字所暗示的潜力。”
顾明的心猛地一沉,脸上那刻意维持的、带着一丝癫狂的笑容僵住了。
但汉斯的话锋随即一转,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落在顾明脸上:“但是,我们在数据中发现了一些……更有趣的可能性。尤其是在高剂量下,它对特定神经通路的‘过度刺激’和‘功能性阻断’效应,非常……独特。”
顾明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,他身体前倾,急切地道:“汉斯先生,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们基金会,投资的是‘价值’。”汉斯打断他,语气没有任何波澜,“‘治愈’的价值,在某些情况下,远不如‘控制’的价值。一个能够精确摧毁、或者暂时‘屏蔽’特定神经功能的工具,在某些领域,是无价的。比如,让一个依赖高度集中力和身体控制力的对手,在关键时刻出现‘失误’?或者,让某个需要‘安静’的目标,彻底失去制造麻烦的能力?”
他话说得隐晦,但顾明完全听懂了!他们看中的,根本不是“涅盘-I型”能否治好顾砚辞,而是它能否作为一种神经武器,彻底毁掉顾砚辞!甚至可能用于其他更黑暗的用途!
一股寒意夹杂着扭曲的快意,瞬间席卷了顾明。他仿佛看到了顾砚辞在那强电流下惨叫,看到他被这药剂折磨得生不如死,彻底变成一个废人!这比他最初设想的、利用虚假希望引诱顾砚辞上钩,更加狠毒,更加直接!
“我明白!我完全明白!”顾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,他双手按在桌面上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“顾砚辞!他就是最完美的实验体!他的骶神经损伤模型非常典型!只要给他用上‘涅盘-I型’,你们就能看到最清晰的‘效果’!”
汉斯微微颔首,对于顾明毫不掩饰的恶毒似乎早已司空见惯。“我们需要更详尽的、针对‘人类个体’的效能和安全性数据。这是合作的基础。”他推过一份厚厚的、封面印着“Project Phoenix”英文花体字的合同,“种子资金和实验室资源,我们可以提供。但所有的研发方向,必须符合我们的要求。最终的所有权和使用权,归黑水基金会。”
顾明几乎是抢过合同,飞快地翻阅着。当他看到资金数额和资源列表时,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。这足够他重整旗鼓,建立一个远比之前更隐秘、设备更精良的实验室!至于所有权?他现在根本不在乎!他只要顾砚辞死!或者,变得比死更痛苦!
“我签!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,抓起笔,在签名处潦草地写下自己的名字,仿佛在签署一份魔鬼的契约。
汉斯冷静地看着他签完字,将其中一份合同收起,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。“合作愉快,顾先生。第一批资金和实验室地址,会在四十八小时内到位。我们希望,尽快看到‘涅盘’的……火光。”
他站起身,不再多看状若疯狂的顾明一眼,带着保镖转身离去。
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。顾明拿着那份属于自己的合同副本,疯狂地大笑起来,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,充满了怨毒和即将复仇的快意。
“顾砚辞!你等着!你的好日子到头了!我会让你尝尝,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!哈哈哈哈!”
顾砚辞对远方酝酿的这场针对他的、更加恶毒的风暴,依旧一无所知。
在苏晚晚的强制命令和精心护理下,他被迫进入了短暂的“静养”模式。大部分时间,他待在别墅的主卧或者连接着卧室的、阳光充足的书房里。江辰每天会准时前来汇报工作,并将最重要的文件带来请他过目。
正如苏晚晚所要求,他每天处理公务的时间被严格限制。起初,顾砚辞极其不适应这种“被架空”的感觉,焦躁和失控感时常萦绕心头。但身体的状况由不得他逞强。仅仅是坐着聆听江辰汇报超过四十分钟,那熟悉的、源自腰骶深处的沉重坠痛和神经末梢的刺麻感就会如期而至,提醒着他这具身体的极限。
一次,在江辰汇报到某个关键并购案的后续整合时,顾砚辞试图集中精神思考,提出更犀利的意见。然而,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击了他,视野边缘瞬间发黑,他不得不猛地伸手扶住书桌边缘,才避免从椅子上滑落。
“顾总!”江辰吓了一跳,立刻起身。
守在稍远处沙发上看医学期刊的苏晚晚,几乎在同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东西,快步走了过来。她没有惊呼,只是冷静地扶住顾砚辞的另一边手臂,指尖顺势搭上他的腕脉。
“体位性低血压。”她迅速判断,声音平稳,“江特助,麻烦倒杯温盐水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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