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满的日头带着股沉甸甸的热,晒得云家工坊的谷场泛着金浪。天工学堂的孩子们蹲在竹筐旁,手里攥着饱满的谷粒,指缝漏下的种子落在地上,蹦出细碎的响,像谁在数着丰收的日子。
“云先生,这谷种真的要拌着地脉土种吗?”阿芷的草帽歪在脑后,怀里抱着个陶罐,里面装着掺了龙血树腐叶的谷种,罐口用红布扎着,说是能引地脉的精气往根里钻,“沈婆婆说小满的地脉最‘实’,种下去的谷子能长得比人高,穗子沉得压弯腰,是不是真的呀?”她的布包里还藏着块陶片,是昨天在谷场角落的老仓房里捡到的,陶片上的谷穗纹被虫蛀得模糊,却能看出与地脉图上的主纹相连。
云织雾正用木耙翻动谷场的陈谷,谷粒滚动的声音沙沙的,混着远处的蝉鸣,像首古老的歌谣。龙血树的果实已经长到拇指大,暗红的果皮在阳光下泛着油光,被她用竹篮罩着——这是防止鸟雀啄食,祖父的手札里说过,小满的地脉精气会往谷物里钻,龙血树的果实能锁住这些精气,让谷粒更饱满。“是真的,”她笑着帮阿芷把谷种撒进田垄,“守陵人在昆仑墟的冰莲田边,总在小满这天种黑麦,说用冰莲池的底泥拌种,麦秆能长得像芦苇,穗子里藏着地脉的暖。”她指着谷场边的老仓房,仓门的木缝里渗出细碎的谷糠,“这是地脉仓,当年先祖特意选在地脉节点上盖的,里面的谷子放三年都不会坏,你看仓基的石缝,是不是和陶片上的谷穗纹能对上?”
江叙白抱着本《农桑要术》走进来,书页上的墨迹被阳光晒得有些褪色,夹着的谷标本却依旧金黄。他身上的麻质长衫卷着袖口,露出的小臂沾着麦芒,是刚从城外的官田回来——那里的谷苗最近总往龙血树的方向倾斜,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。“这书里夹着张地脉谷图,”他把书放在谷堆上,图上用朱砂标着几处红点,“老农说这是北宋时云家先祖画的,说小满的地脉会顺着谷根蔓延,红点处种上龙血树的幼苗,能让谷穗增产三成。”
地脉谷图的边角画着个小小的仓房,仓顶的玄鸟纹与云织雾的玄鸟印如出一辙,鸟爪下踩着串谷穗,穗粒的数量正好是九十九粒。云织雾的心跳漏了一拍——父亲生前总说,云家的粮仓要永远留着九十九粒谷种,说是给地脉留的口粮,看来这话是从先祖那里传下来的。
萧既明扛着个麻袋闯进来,袋口的谷粒撒了一路,在地上拼出串歪歪扭扭的线。他把麻袋往谷堆上一扔,发出“哗啦”的响,惊得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。“知微堂在老仓房的地窖里,挖出个铁盒,”他抹了把脸上的汗,从怀里掏出块烤谷饼,焦香混着麦香漫开来,“盒里装着些青铜谷穗,穗粒是空的,里面塞着冰莲籽,说把这谷穗埋在田垄头,能防虫害。”
沈清和正用放大镜看地脉谷图上的红点,镜片反射的光在他脸上晃。他的蓝布衫里揣着个布包,是玄冰长老托人送来的,里面是些冰莲粉与谷糠的混合物,说小满的地脉容易“淤”,往田里撒点,能让精气流通得更顺。“这青铜谷穗是‘护苗符’,”他指着穗粒上的纹路,“守陵人的古籍说,冰莲籽的寒气能逼退啃根的虫子,而青铜的重量能压住乱跑的地脉气,让它们乖乖往谷根里钻。”
小满的风带着麦浪的起伏,谷场边的老仓房突然发出“咯吱”的响,仓门的木缝里渗出淡淡的金光——是地脉的精气在往外冒。龙血树的果实轻轻颤动,果皮上的纹路与田垄里的谷根纹路渐渐重合,像在互相传递消息。
“该种谷了!”云织雾抓起青铜谷穗,往田垄头的土里插,“再等,地脉的精气就散了。”
萧既明已经扛着锄头开始刨坑,沈清和往坑里撒着冰莲谷糠粉,阿芷则小心翼翼地把陶罐里的谷种倒进去,说要让每粒种子都沾着地脉土。种完最后一垄时,田垄的土突然微微隆起,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拱,谷苗尖竟在瞬间抽出半寸,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在地,渗进土里的瞬间,冒出细小的金烟——是地脉精气在滋润根须。
江叙白的《农桑要术》突然自动翻开,停在记载“地脉养谷法”的那页,书页上的字迹与地脉谷图上的批注重合,仿佛跨越千年的叮嘱。孩子们围着田垄拍手时,阿芷突然指着老仓房的方向——仓门的缝隙里,九十九粒谷种正泛着金光,顺着地脉纹往田垄里流,像地脉在给谷苗喂口粮。
收工时,夕阳把谷场染成了琥珀色。孩子们的草帽上都沾着谷粒,像顶着片小小的星空。阿芷把捡到的陶片埋在仓房基下,说要让它重新归位,帮着地脉仓锁住精气。
云织雾看着田垄里挺直的谷苗,突然明白先祖说的“地脉养谷”不是虚言——就像这小满的谷,要扎根在有精气的土里,要吸足地脉的养分,要经得住日晒雨淋,才能在秋天结出沉甸甸的穗。而所谓守护,也像这地脉仓,看似沉默,却在岁月里默默积攒着生机,让每粒种子、每寸土地,都记得夏的丰盈。
谷场的木耙还在谷堆旁,陈谷的香气混着新麦的清,在小满的暮色里漫开来。龙血树的果实在晚风中轻轻摇晃,仿佛在数着谷苗拔节的声响,等着秋天到来时,与饱满的谷穗一起,向地脉道声感谢。
田垄里的谷苗还在长,带着地脉的精气,一寸寸往上蹿,长着这夏天的希望,也长着永远不会盈满的守护之心。
喜欢云千金登顶之路请大家收藏:(www.shuhaige.net)云千金登顶之路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