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月宴的喧嚣与那场惊心动魄的立储风波过后,盛长梧带着墨兰回到了林府,脱离了皇宫那压抑又紧张的氛围,墨兰才仿佛真正松了口气。
在林噙霜的房里,墨兰依偎在母亲身边,小声地说起今日宫中所见:“阿娘,今日官家发怒的样子,好生吓人,墨儿从前只觉得官家待人最是和气不过,没想到生起气来,眼神像刀子似的,殿里那么多大臣、王爷,跪了一地,大气都不敢出……”
她回想起来,仍有些后怕,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林噙霜的衣袖。
林噙霜搂着女儿,轻轻拍着她的背,温声教导:“傻孩子,官家脾气再好,那也是九五之尊,手握生杀大权的天子,所谓雷霆雨露,皆为圣恩。他平日待你们宽和,是恩典,若触犯了天威,那雷霆之怒自然也是有的。你在宫中,一言一行都需格外谨慎,切不可因平日得些宠爱便失了分寸,知道吗?”
墨兰乖巧地点头,将母亲的话记在心里:“墨儿知道了,以后定会更加小心,绝不会惹官家生气。”她仰起小脸,带着一丝依赖与后怕。
林噙霜看着女儿娇嫩的脸庞,想到她要在那步步惊心的皇宫里生活,心中一阵抽痛,满是怜惜。
一旁的盛长梧将妹妹的惊惧与母亲的担忧看在眼里,心中亦是泛起疼惜,他深知皇宫并非久留之地,即便有皇后照拂,那里面的明争暗斗、帝王心术,对墨兰这样一个心思相对单纯的小姑娘来说,终究是太过复杂和危险。
他暗自下定决心,要尽快寻个合适的时机,将妹妹接回林府。
与林府氛围截然不同,邕王府内此刻却是阴云密布。
回到府中的邕王,再也抑制不住在宴会上积压的怒火与屈辱,猛地一掌拍在黄花梨木的桌案上,震得茶盏叮当作响:“岂有此理!真是气煞我也!赵祯!他今日竟敢如此当众羞辱本王与兖王!他真以为有了个奶娃娃,就能高枕无忧了吗?!”
一想到赵祯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和毫不留情的喝问,邕王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,仿佛被当众扇了耳光。
他苦心经营多年,在朝中拉拢了如严藩等不少大臣,本以为储位已是囊中之物,岂料横空出世一个皇子,将他所有的算计都打乱了!
邕王妃连忙上前,温柔地为他抚背顺气,柔声劝慰:“王爷息怒,今日在金殿之上,确是受委屈了。莫要气坏了身子。”
这时,世子赵曦也闻讯赶来,他神色倒是比其父冷静许多,挥手屏退了左右侍从。邕王看到儿子,如同找到了主心骨,压低了声音,带着一丝狠厉说道:“曦儿,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。赵祯这是铁了心要扶他那小儿子上位,全然不将我们这些宗室放在眼里!看来……我们不能再一味等待了,必须做两手准备!”
赵曦眼中闪过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阴沉与果决,点了点头,声音平稳却带着寒意:“父王放心,孩儿明白。一些必要的安排,孩儿会亲自去部署,确保万无一失。只是眼下还需忍耐,静待时机。”
他所谓的“安排”,自然包括了暗中积蓄武力、拉拢关键位置的官员,乃至……一些更见不得光的手段。
与此同时,兖王府内的气氛则相对微妙。
兖王回到府中,虽也觉面上无光,但反应远不如邕王激烈,他独自在书房中饮了杯冷酒,反而渐渐冷静下来。
“罢了,今日虽被官家斥责,但终究……太子不是邕王一脉。”兖王喃喃自语,他与邕王明争暗斗多年,深知彼此底细。
他清楚,若是邕王上位,以对方的心狠手辣和对自己多年的忌惮,自己这一脉绝对只有死路一条,绝无幸理。
如今,虽然是个婴儿当了太子,前途未卜,但至少暂时打破了邕王继位的可能性,对他而言,反而算是一个可以接受,甚至值得庆幸的结果。一个婴儿的变数,总好过一个强大且敌对的成年对手直接登顶。
“且看着吧……那孩子能不能养大,还未可知。就算养大了,这龙椅,也不是那么好坐的。”兖王眯起眼睛,心中重新开始盘算。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,坐山观虎斗。让邕王去冲在前面,他或许还能从中渔利。
到了除夕
汴京城万家灯火,爆竹声声,皇宫之内,因有了小太子赵耀,更是装饰得流光溢彩,充满了节日的喜庆,墨兰作为曹皇后喜爱的义女,自然也在皇宫中度过。
而另一边的林府,虽然也悬挂了灯笼,贴上了桃符,备下了丰盛的年夜饭,但相较于皇宫的喧闹和盛家的人丁兴旺,终究显得有些冷清。
厅堂内,炭火烧得暖融融的,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,却只有林噙霜与盛长梧母子二人对坐。
林噙霜望着窗外不时升空的绚烂烟花,轻轻叹了口气,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:“这大年夜的团圆日子,独独少了墨儿在身边,总觉得这心里头……空落落的。”
盛长梧为母亲布菜,温声安慰道:“母亲且宽心,墨儿在宫中自有圣人娘娘照拂,安全无虞。明日一早,儿子便进宫去,接她回府,定让母亲好好团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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