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十字路口往家走时，冬日的阳光已彻底铺满整条街道，像一层被揉碎的金纱轻轻裹住青石板路，连缝隙里的灰尘都被照得清晰可见。每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，斜斜地映在路面上，随着脚步轻轻晃动，时而重叠，时而分开，像一幅流动的剪影画。小小趴在钟母怀里，小脑袋还在跟着天上那群灰扑扑的小鸟转动，肉乎乎的小手从钟母的臂弯里伸出来，朝着天空挥呀挥，嘴里叽叽喳喳地跟“它们”对话——一会儿奶声喊“小鸟等等我，我家有小米”，一会儿又歪着脑袋问“你们要去树上做窝吗？风好大的”，稚嫩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脆，连路过的邻居都忍不住回头，笑着看这个跟小鸟“聊天”的小家伙。钟震国走在一旁，双手背在身后，看着外孙女鲜活的模样，听着她毫无顾忌的笑声，心里因早上工人摔跤事件残留的沉重渐渐被暖意取代，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几分，偶尔还会配合着小小，指着远处的树梢说：“小鸟要飞到那边的树上啦，那里有好多果子。”
回到祁家楼下，李老停下脚步，特意整了整衣襟，脸上的笑容里满是欣慰，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：“今天这事，说到底还是多亏了小小，这孩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，也是那位工人师傅的‘提醒人’啊。以后你们家里要是有什么事，或者需要我帮忙的，别跟我客气，随时打电话，我随叫随到。”祁同伟连忙上前一步，双手握住李老的手，掌心的温度传递着真诚：“李老您太客气了，都是应该做的。您年纪大了，以后出门一定要多留心，最好让家里人陪着，安全第一。”目送李老的身影慢悠悠地消失在楼道拐角，祁同伟才转身带着一家人上楼。楼梯间里的声控灯被小小的脚步声点亮，暖黄色的光映着她蹦蹦跳跳的影子，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，连墙壁都仿佛染上了几分热闹。
推开家门的瞬间，一股带着洗衣液清香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——钟小艾早上出门前特意把暖气调到了22度，还在客厅的加湿器里加了几滴薰衣草精油，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舒缓香气，刚好让人卸下厚重的外套。钟小艾先抱着小小去卧室，从衣柜最下层翻出一套浅粉色的珊瑚绒家居服，衣服袖口和裤脚都缝着白色的花边，胸前印着一只圆滚滚的霸王龙，爪子上还抱着一颗小爱心，是她特意托朋友从外地买回来的。她蹲下身，耐心地帮小小解开羽绒服的拉链，把厚重的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，又轻轻褪去孩子的棉裤，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易碎的珍宝。换好家居服后，她还从抽屉里拿出一双米白色的毛茸茸袜子，帮小小套在脚上，指尖蹭过孩子软乎乎的脚背时，小小还咯咯地笑，说“妈妈的手好痒”。安顿好小小，钟小艾转身去厨房准备午饭，系上藏青色的棉麻围裙，从冰箱里拿出早上买的新鲜五花肉和青菜，水龙头流出的清水哗哗作响，切菜声、炒菜声渐渐响起，烟火气便在屋子里弥漫开来；钟母则抱着小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从茶几下层的绘本架上抽出一本《恐龙百科》，书页是厚实的铜版纸，上面的恐龙图案色彩鲜艳。她翻开第一页，指着上面张着血盆大口的霸王龙，轻声讲解：“你看这是霸王龙，它是恐龙里的大霸王，跑起来可快了。”小小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，眼睛瞪得圆圆的，时不时发出“哇”的惊叹声，小手指还会轻轻戳一戳绘本上霸王龙的牙齿，仿佛在试探“它会不会咬人”，戳完还会得意地笑，说“霸王龙不咬小小，小小不怕”。
时间在琐碎的温馨里过得很快，转眼就到了下午五点多。祁同伟下班回家时，天边已染上一层淡淡的橘红色，夕阳的余晖透过楼道的窗户斜射进来，给冰冷的金属扶手镀上了一层暖光，连墙壁上的小广告都显得柔和了几分。他提着公文包，脚步比平时快了些，走到家门口时，先抬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，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——不想让家人看到自己工作后的疲惫。刚把钥匙插进锁孔，转动时发出的轻微“咔嗒”声就透过门板传进了屋里。客厅里的小小耳朵最尖，正趴在地毯上玩积木的她，立刻扔下手里的方块，光着小脚丫踩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，一路小跑冲到门口，踮着脚尖扒着门把手，小脑袋紧紧贴在门上，连呼吸都放轻了，生怕错过爸爸开门的瞬间。
门一打开，祁同伟先把公文包放在门口的鞋柜上，包带还没完全放好，就弯腰换拖鞋——拖鞋是钟小艾特意给他买的棉拖，鞋底厚厚的，鞋面上绣着一只小熊，踩在地上软软的。换好鞋后，他直起身，张开双臂，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柔的笑容，朝着迎上来的钟小艾走去。钟小艾也笑着上前，双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腰，轻轻靠进他怀里，鼻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公文包的皮革味，那是属于“家”的熟悉气息。祁同伟收紧手臂，给了她一个温柔又踏实的拥抱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，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身体，一天的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抚平了，连肩膀都放松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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