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录音里,传来了他们三人小组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。以及,随后爆发的、更加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——那是老枪他们成功吸引了主要火力。
凌震带领剩余的人,趁机向右侧洼地移动。
然后,就是那决定性的、也是凌震最不愿回忆的一刻。
一声极其尖锐、不同于普通炮弹呼啸的破空声,由远及近!
“炮击——!”不知道是谁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。
“队长!小心!”这是老枪在通讯器里最后的、几乎破音的呐喊。
紧接着,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,通讯频道里瞬间被巨大的噪音和电流杂音淹没。
凌震被老枪猛地推开,摔进弹坑,巨大的冲击波几乎将他震晕过去。
等他挣扎着爬起身,耳中嗡鸣不止,只看到原本老枪、猴子他们建立防线的那片区域,已被硝烟和火光吞噬。
通讯频道里,只剩下死寂般的沙沙声,以及远处依旧持续的、但似乎减弱了不少的零星枪声。
……
凌震猛地按下了暂停键。
汗水,不知何时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。
他反复回放着从老枪提出分兵,到那致命炮击来临前的这一段通讯记录。
有问题。
一定有哪里不对劲。
过去,他沉浸在失去战友的悲痛和自责中,从未如此冷静地、以第三方的视角去审视这段记录。
现在,他注意到了几个极其微小,但在如今的他听来,却异常刺耳的“杂音”。
第一,在老枪提出分兵建议之前,通讯频道里,似乎有极其短暂的、不到半秒钟的、一种类似轻微电流干扰的“滋滋”声。非常微弱,混杂在背景噪音中,几乎无法察觉。
第二,在猴子主动请缨,说要跟老枪一起去吸引火力时,他的语气……除了紧张和故作镇定之外,似乎还有一丝……不易察觉的急促?或者说,是一种急于促成此事的迫切?
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。在那声致命的炮击来临前,凌震清晰地记得,自己因为被老枪推开而视角受限,但他似乎……并没有听到猴子在炮击来临时的任何声音?没有惊呼,没有惨叫,甚至连中弹后的闷哼都没有?在那种情况下,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,即使在瞬间死亡,通常也会因为身体的自然反应或爆炸的冲击,在通讯器里留下一点声音。更何况,猴子当时的位置,按照老枪的部署,应该是在观察所的外围或者窗口附近,并非爆炸的最中心点。
一个可怕的念头,如同毒蛇般钻入凌震的脑海。
难道……猴子提前知道了炮击?或者说,他……根本没有在那次炮击中?
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。
他立刻调出了当时的战场环境监测数据(这部分数据过去他认为无关紧要,从未仔细查阅过)。数据显示,在那次炮击发生时,该区域监测到了异常强烈的、特定频率的电磁脉冲干扰,持续时间约三秒。这种干扰,并非来自于常规火炮爆炸所能产生。
是某种……定向电磁攻击?为了瘫痪通讯和可能存在的单兵记录设备?
凌震的心跳再次加速。
他关掉通讯录音,调出了所有阵亡人员的遗体鉴定报告和现场勘查记录——尽管大部分队员尸骨无存,但事后派出的搜救小队,还是尽可能地带回了一些残骸和遗物。
他直接找到了关于“刘小猴”的部分。
报告上写着:“……于R7区域(即废弃观察所附近)发现部分疑似属于刘小猴同志的作战服纤维、以及一枚其个人标识牌,均已严重烧灼损毁……结合其最后通讯位置及未发现其他存活迹象,判定为阵亡……”
疑似作战服纤维?一枚严重损毁的标识牌?
这就是确认猴子“死亡”的全部物理证据?
过去,在那种惨烈的状态下,这样的证据似乎足以支撑结论。但现在看来,这简直……漏洞百出!
作战服纤维可以是故意留下的,标识牌也可以被故意破坏后丢弃!在那种定向电磁干扰下,单兵摄像头和生命体征监测仪完全可能失灵!
凌震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。
他继续深入挖掘。
他调取了行动前后,所有参与策划、知晓行动大致路线的高层人员名单及其在那段时间的行程记录(这部分权限极高,他动用了将军特权才勉强调阅)。
名单很长,包括几位总部首长、情报部门主管、作战参谋等等。
他逐一排查,试图找出任何可能泄密的蛛丝马迹。大部分人的记录都清晰可查,没有任何明显异常。
然而,当他看到情报部门下属、负责此次行动外围情报支援的某位高级分析主管——崔鸣的行程记录时,他的目光骤然凝固了。
在“破晓行动”开始前三十六小时,崔鸣的官方行程记录显示,他正在总部参加一个连续的情报分析会议。但在该会议的签到记录电子档里,凌震利用一个极其隐蔽的后门程序进行深度扫描时,发现了一个微小的、几乎被完美抹去的日志异常——在会议进行到一半时,会场附近的某个内部安全网络节点,曾有极短暂(不足一秒)的、未经授权的访问记录,源头信号经过多层跳转,最终模糊指向的物理地址……与崔鸣当时佩戴的、具有基本网络功能的加密通讯器型号吻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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