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疯来客栈”内光线昏暗,弥漫着劣质酒水、汗臭、烟草和食物混杂的浑浊气味。嘈杂的人声、杯盘碰撞声不绝于耳。只见那张最大的方桌旁,端坐着的,乃是燕赤霞!此刻他下巴光洁,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,正与同桌几个凶神恶煞、一看就不是善茬的草莽汉子交谈。这些人有的穿着粗布短打,露着刺青,眼神凶狠(显然是草寇势力);有的则穿着客栈伙计的服饰,但腰间鼓鼓囊囊,神色倨傲(显然是客栈的本土势力)。几方人马泾渭分明地围坐,气氛看似随意,实则暗流涌动。
燕赤霞正对着一个脸上带疤、眼神阴鸷的草寇头目说话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:
“那个人?哼,三脚猫功夫,仗着有个衙门捕快的远房亲戚就敢收你‘过路费’?行!十五两,替你宰了他!保证干净利落,官府查无对证!”
那刀疤脸草寇眉头一皱,不满地拍了下桌子:
“十五两?!姓燕的,你上次替‘黑风寨’的老刘宰那个商队护卫才收十两!凭什么加我价?!”
燕赤霞端起桌上的劣酒抿了一口,眼皮都没抬,语气理所当然:
“凭什么?老子武功高了啊!刚宰了城外那窝不长眼的蠢贼,刀法又精进了!这价钱嘛,自然也要水涨船高!懂不懂行情?”
刀疤脸草寇冷笑一声,身体前倾,带着挑衅:
“哦?你自己说的武功高了?高在哪?给爷们儿亮亮,让大伙儿开开眼?要是真值十五两,老子认了!”
就在这时,一个瘦小精悍的店小二,端着个热气腾腾的大海碗,挤开人群,“啪”地一声重重放在燕赤霞面前的桌子上,汤汁都溅出来几滴:
“客官!您的牛腩河粉!趁热!”
燕赤霞一愣,看了看那碗油汪汪、香气四溢的河粉,又抬头看了看小二,浓眉一竖:
“放屁!老子什么时候点过牛腩河粉?!老子点的明明是烧鸡和两斤老白干!”
那小二也是个混不吝的主,在野集镇这地界,背后有客栈势力撑腰,加上刚才门口那场混乱刚被公差压下去,正一肚子邪火没处发。一听燕赤霞否认,顿时火冒三丈,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碗筷乱跳:
“什么?!你意思是我搞错了?!我‘顺风耳’张老三在疯来客栈跑堂十年,从没听错过单子!你点的就是牛腩河粉!敢赖账?!”
这一嗓子如同捅了马蜂窝!
“唰唰唰!”刚才还坐着喝酒划拳的、穿着客栈服饰的“伙计”们,瞬间站了起来,眼神不善地围拢过来,手都按在了腰间的短刀棍棒上。柜台后面,一直冷眼旁观的掌柜,更是慢悠悠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剔骨尖刀,一边用布擦拭着,一边踱步过来,阴恻恻地盯着燕赤霞:
“喂,外乡人。在疯来客栈,点了东西,不吃……可是要付双倍价钱的。规矩,懂不懂?”
燕赤霞对面的刀疤脸草寇和他带来的几个手下,一看这架势,也“呼啦”一下站了起来。刀疤脸嘴角挂着狞笑,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,显然准备看好戏,或者随时插一脚。客栈势力的人和草寇势力的人,瞬间形成了对峙,剑拔弩张,刚才还算“和平”的气氛荡然无存,火药味浓得一点就炸!
燕赤霞眼神一寒,脸上那点不耐烦彻底化为戾气!他猛地一拍桌子!
“锵啷——!”
那把沉重的宽刃大刀,带着慑人的寒光,被他直接拍在了油腻的桌面上!刀身震颤,发出低沉的嗡鸣!
“你燕爷爷我都说了!没点牛腩河粉!” 他的声音如同虎啸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,目光如电,扫视着围上来的客栈众人,“想讹钱?问问老子手里的刀答不答应!”
眼看一场血腥冲突在所难免!
客栈掌柜的眼皮狂跳,飞快地瞥了一眼燕赤霞那柄杀气腾腾的大刀,又扫了一眼刀疤脸草寇和他手下明显不好惹的架势,心中迅速权衡利弊。他脸上的狠厉瞬间消失,堆起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,对着自己手下和那个还在瞪眼的小二连连摆手:
“哎哟!误会!误会!都他妈给老子住手!放下家伙!” 他对着小二吼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!把碗拿走!肯定是张老三你这狗日的耳朵被驴毛堵了听错了!这位爷点的肯定是烧鸡和老白干!快去厨房催!” 说完,又对着燕赤霞和刀疤脸草寇连连作揖赔笑:“一场误会,一场误会!二位爷息怒!息怒!今晚的酒水算小店的!大家和气生财!和气生财!”
掌柜的突然认怂,如同给紧绷的弓弦松了劲。围上来的客栈伙计们虽然心有不甘,但还是悻悻地收起了家伙,骂骂咧咧地散开。刀疤脸草寇见状,也冷哼一声,示意手下坐下,但眼神依旧警惕地盯着燕赤霞。
一场眼看就要爆发的冲突,因为掌柜的“识时务”而瞬间平息。客栈里又恢复了嘈杂,但气氛明显比之前压抑了许多,无数道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燕赤霞和他桌上那柄大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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