逃离那危机四伏的小绿洲数里之后,杨安安终于支撑不住,瘫软在一座背风的沙丘之后。剧烈的喘息牵动着内腑的伤势,让她忍不住又咳出几口带着沙砾的淤血。面色苍白如纸,浑身灵力几乎耗尽,神识也因过度使用而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。
“姐姐!”小豆子带着哭腔,手忙脚乱地拧开水囊,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,又用自己脏兮兮的袖子去擦她嘴角的血迹。
“没事……死不了。”杨安安勉强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,声音沙哑得厉害。她接过水囊,只抿了一小口,润了润如同着火般的喉咙,便示意小豆子收好。“水不多了,省着点。”
她盘膝坐好,强忍着周身无处不在地酸痛与内腑的隐痛,开始缓缓运转《九转淬体诀》。功法一经运转,便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细雨,虽然微弱,却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她受损的经脉和疲惫的肉身。一丝丝清凉的灵气流过,缓解着伤势带来的灼痛。
同时,她也将一丝神识沉入体内,仔细“内视”伤势。与刺蜥头领的硬撼,以及最后强行爆发秒杀另一只刺蜥,都让她的内腑受到了不轻的震荡,几条主要经脉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。所幸《九转淬体诀》根基扎实,肉身强韧,并未伤及根本,但若不好好调养,留下暗伤,势必影响未来的道途。
她取出之前炼制的、所剩不多的凝血散,吞服了一些,又引导药力配合功法运行,重点滋养受损的经脉和内腑。
小豆子守在一旁,不敢打扰,只是紧张地看着她。见杨安安的气息逐渐趋于平稳,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,他才稍稍松了口气,自己也感到一阵脱力,靠在沙丘上沉沉睡去。
这一次休整,便是整整一天一夜。
当杨安安再次睁开双眼时,眸中虽然还带着一丝疲惫,但精气神已然恢复了大半。内腑的震荡基本平复,经脉的裂痕在凝血散和功法的双重作用下也开始缓慢愈合。只是灵力与神识的完全恢复,还需要一些时日。
她看了看身边蜷缩着熟睡、小脸上还带着惊惧痕迹的小豆子,又看了看那只剩下小半囊的清水和寥寥无几的干粮,心中沉重。
物资再次告急。失去了一只驮兽,很多的负重都需要她们自己承担,行进速度和大宗物资携带都成了问题。而距离地图上标注的下一个可能的补给点,按照正常速度,至少还有十天的路程。这半囊水,绝对支撑不到那里。
必须想办法。
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详尽的地图上,手指沿着那条推断的古河道痕迹移动。之前那个小绿洲的存在,证实了古河道方向可能存在零星水源的推断。但像上次那样冒险从妖兽口中夺水,代价太大,不可复制。
“必须找到更稳定、或者更隐蔽的水源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神识不由自主地再次向外延伸,虽然范围因受损而缩小,但感知却更加专注,细细地搜寻着沙层之下任何一丝不同寻常的湿气或能量波动。
第二天清晨,当小豆子醒来时,杨安安已经将状态调整好了七七八八。
“我们该走了。”她将小半囊清水和所剩无几的干粮重新分配打包,尽量做到轻装简行。
“姐姐,你的伤……”小豆子担忧地看着她。
“无碍了。”杨安安摇摇头,牵起他的手,“记住接下来的路。我们要沿着这个方向走,留意地下可能有湿气的地方。”
“嗯!”小豆子用力点头。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习惯性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。目光扫过不远处几簇低矮的、带着尖刺的灌木时,他忽然“咦”了一声,挣脱杨安安的手,小跑着过去。
“姐姐!你看!”小豆子指着那灌木枝桠间挂着的一串串干瘪青涩、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果子,语气带着一丝他乡遇故知般的惊喜,“是沙枣!还没熟,很涩,但……但能吃一点,我以前在聚落旁边的戈壁上摘过!”
聚落出身的孩子!
杨安安心中一动,是了,她几乎忘了,小豆子并非一直跟着她流浪,他原本就生存在这片荒漠的边缘!对于这些荒漠中顽强生存的植物,他或许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、源自本能的熟悉!
她走过去,看着那些青涩的果子,又看了看小豆子亮晶晶的眼睛,一个念头闪过。她或许可以依靠神识寻找水源,但对于这些零散分布、看似不起眼的荒漠植物,一个在类似环境中长大的孩子的眼睛,或许比她强大的神识更有效率!
“你能认出多少种这样的……可以吃或者有水的植物?”杨安安蹲下身,认真地看着小豆子。
小豆子歪着头想了想,有些不确定地掰着手指:“沙枣……还有那种矮矮的、叶子厚厚的‘厚脸皮’草,根是白的,有点甜……还有一种刺球,剥开硬壳,里面的芯是软的,能嚼出点水……不过不多,而且很难找。”他说的有些混乱,但眼神却很认真。
杨安安眼中闪过一丝欣慰。这真是意外之喜!她之前只将小豆子当作需要保护的孩子,却忽略了他本身拥有的、源自生存环境的知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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