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两天,陈启在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下度过。他回到了法医中心的日常工作中,处理着一些相对简单的伤情鉴定和物证检查,但大部分心思都系在张伟的案子上。左眼的异样并未完全消退,视野边缘那层淡红色的薄雾时隐时现,如同一个无声的警告,提醒他那晚在停尸房的冒险并非没有代价。
他刻意保持着低调,避免与高岚和林瑶有过多的直接接触。高岚看他的眼神依旧带着审视,但更多的是一种等待,等待他用更扎实的证据来证明自己那天的“直觉”。而林瑶给他的那张名片,则像一块烙铁,揣在口袋里,时时散发着不容忽视的热度。
他不敢再轻易尝试主动去“连接”死线,尤其是与死亡相关的。那流血的左眼和脑海中残留的冰冷视线,让他心有余悸。他现在能做的,就是等待,等待李静那边的数据筛查结果,等待官方渠道能否印证他基于异常死线而产生的推测——凶手并非首次作案。
这天下午,陈启正在实验室里对一批现场提取的纤维进行比对,桌上的内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。他心头一跳,有种预感。
“陈法医吗?我是李静。”电话那头传来技术侦查员清晰而略带急促的声音,“林组和高法医请你立刻来一下小会议室,有重要发现。”
“好的,我马上到。”陈启放下电话,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情绪,快步走向那间他不久前才参加过分折会的会议室。
推门进去,里面的气氛与前次截然不同。林瑶、高岚、李静和王刚都在,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。会议桌中央的投影幕布上,并排显示着三份不同的档案封面和现场照片。
“陈启,坐。”林瑶示意他关门,目光没有离开幕布。
陈启在王刚旁边的空位坐下,感受到身边这位行动专家身上散发出的、如同猎豹发现猎物般的专注气息。
“李静,把情况说一下。”林瑶下令。
李静操作电脑,幕布上的画面切换成了一张本市地图,上面标注了三个闪烁的红点。“根据陈法医之前关于排查类似猝死案例的建议,我扩大了筛查范围,时间回溯到一年内,条件设定为:现场无侵入打斗痕迹、初步鉴定为心源性或死因不明的猝死、且死者生前无严重器质性病变记录。”
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发现重大线索的兴奋,但更多的是沉重:“结果,我们筛选出了这三个案例。”
幕布上依次显示出三个案件的简要信息:
案例A: 孙建国,男,38岁,健身教练。两个月前被发现在自家健身室更衣室内死亡,初步鉴定为运动后突发性心梗。
案例B: 赵芳,女,45岁,图书馆管理员。四个月前死于图书馆地下书库,现场无异常,鉴定为突发脑溢血。
案例C: 钱斌,男,51岁,中学物理老师。一周前(早于张伟案)被发现在学校单人宿舍内死亡,鉴定为夜间突发心脏骤停。
“这三个案子,加上现在的张伟案,”李静切换画面,显示出四个死者的基本信息对比,“死者年龄、性别、职业、社会背景均无直接关联,分布在城市不同区域。案发时间跨度近一年。最初都因缺乏他杀证据,以意外或疾病猝死结案或暂缓调查。”
会议室里一片寂静。陈启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,他感觉到左眼传来一阵熟悉的微弱悸动,仿佛被幕布上那些冰冷的照片和文字所牵引。
“重点在这里。”李静的声音拔高了一些,她调出了四张照片的特写,分别是孙建国脖颈后侧、赵芳耳后发根处、钱斌左侧锁骨上方,以及张伟脖颈左侧的局部皮肤照片。这些位置都极其隐蔽,在初次尸检时极易被忽略。
“经过高法医指导,我们对这三位死者保存的尸检照片和记录进行了复核,并在可能的情况下,申请了对保留的病理切片进行重新镜检。”李静一字一顿地说,“结果……在这三位死者身体的隐蔽部位,均发现了与张伟颈部损伤高度相似的微观损伤特征!同样的精准角度,同样的特定力道导致的微观出血和肌纤维撕裂!”
轰!
仿佛一道惊雷在陈启脑海中炸响。尽管他早有预料,但当推测被科学的、严谨的证据证实时,带来的冲击力依旧是巨大的。
不是孤立案件!是连环谋杀!
一个幽灵般的杀手,在过去近一年的时间里,悄无声息地游荡在这座城市,用同一种精准而隐蔽的手法,至少夺走了四条生命!
幕布上那四个死者的照片,在陈启的左眼视野中,仿佛开始扭曲,他仿佛能看到他们身上缠绕着的、那些带着幽蓝色光泽的异常死线,如同冰冷的触须,来自于同一个黑暗的源头。
“混蛋!”王刚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他脸上充满了被挑衅的愤怒,“这杂种把我们都耍了!”
高岚脸色铁青,作为法医,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凶手利用专业知识逍遥法外,而自己却未能第一时间识破。“是我的疏忽……这些位置太隐蔽,初次尸检时没有进行深层组织取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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