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镜玄消失了,如同从未存在过。但他留下的残响,却在地脉深处和每个人的心头剧烈震荡。那暂时被引导开的狂暴能量,如同被囚禁的野兽,在干涸的涵洞中发出沉闷的咆哮,提醒着众人危机尚未解除。
“快!加固支撑!建立能量引流屏障!不能让这玩意再爆开!”王刚的吼声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,指挥着还能行动的队员和后续赶到的工程人员,争分夺秒地稳定着这片濒临彻底崩塌的空间。
没有人去追吴镜玄。所有人都明白,那毫无意义。他并非依靠物理方式离开,而是如同幽灵般融入了规则的缝隙。
陈启被迅速抬上担架,紧急送往地表。他左眼的敷料已被鲜血彻底浸透,变成了一块暗红色的硬痂,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,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。吴镜玄最后那番冰冷的话语,比任何物理攻击都更具杀伤力,如同毒刺,深深扎入他本就因过度消耗而脆弱的精神世界。
**“徒劳的……”**
**“不符合最优解……”**
**“期待你在真正的‘重构’面前……”**
这些词语在他昏沉的意识中反复回响,与地脉能量的咆哮、队友的呼喊、医疗器械的滴答声混杂在一起,编织成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。
***
地表,临时建立的野战医疗点内,气氛凝重。医生们对陈启左眼的情况束手无策——生理结构依旧“完好”,但所有的神经反应都沉寂如死水,仿佛那不再是一个器官,而是一块被某种力量彻底“格式化”了的组织。更麻烦的是他精神的极度不稳,脑电波呈现出混乱的峰值和低谷,仿佛在意识深处进行着一场惨烈的战争。
王刚处理完地下的紧急事务,带着一身尘土和疲惫走了进来。他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、却依旧因噩梦而微微痉挛的陈启,拳头紧紧握起,指节发白。这个他曾经怀疑过、保护过、也并肩作战过的年轻人,每一次都被逼到极限,每一次都付出惨重代价。
“他会撑过来的。”王刚的声音低沉,像是在对李静说,也像是在对自己说,“这小子……命硬。”
李静坐在角落的电脑前,屏幕上显示着从陈启身上采集到的、杂乱无章的脑波信号和一些微弱的环境能量残留数据。她没有回答,只是用力敲击着键盘,试图从这片混沌中找出规律,找出任何可能帮助陈启稳定下来的线索。
高岚教授也赶到了,他仔细检查了陈启左眼的情况,又查看了李静整理的数据,眉头紧锁。
“吴镜玄的话,是一种精神层面的‘污染’。”高岚沉声道,“他在试图摧毁陈启的信念根基。如果陈启自己无法从这种‘无意义’的暗示中挣脱出来,就算身体恢复,他的能力,甚至他的人格,都可能出现不可逆的偏转。”
就在这时,陈启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,喉咙里发出模糊的、意义不明的音节,似乎在抗拒着什么。
李静突然指着屏幕:“快看!当他出现剧烈精神波动时,这段能量残留数据的特定频段会出现同步的……**共鸣增强**!”
那段能量残留,正是之前陈启在隔离室门板上感知到的、属于吴镜玄的“信标”留下的、极其微弱的冰冷余韵!
“它在……响应陈启的精神状态?”王刚愕然。
“不完全是响应……”高岚眼中闪过一丝明悟,“更像是一种……**锚定**!吴镜玄留下的这个‘信标’,不仅仅是一个坐标,它更像一个‘心理镜映装置’,在持续不断地向陈启反射着他想要灌输的那些冰冷理念!陈启的精神越脆弱,这种镜映效应就越强!”
必须切断这种连接!
但如何切断一个无形无质、仅存在于感知和意识层面的“镜映”?
李静尝试用之前准备好的能量干扰设备,对准陈启,但效果微乎其微。这种层面的干扰,并非他们的科技所长。
“或许……可以用这个试试。”一个略带犹豫的声音响起。
众人回头,只见一名技术队员拿着一个铅匣走了过来,正是之前封装那本老学者笔记本的容器。
“我们之前检测到,这本笔记对吴镜玄的能量有很强的排斥和净化效应。虽然不确定对精神层面是否有效……”
死马当活马医!
高岚立刻示意打开铅匣。当那本陈旧的皮革笔记本再次暴露在空气中时,一股温和、坚韧的暖意再次弥漫开来。
李静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拿起,放在陈启的枕边。
奇迹般的,当笔记本靠近的瞬间,陈启剧烈波动的脑电波竟然出现了一丝平缓的迹象!他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,喉咙里的呓语也低了下去。
与此同时,李静屏幕上的那段代表“信标”余韵的冰冷能量数据,出现了明显的衰减和紊乱!
老学者留下的、充满守护意志的“余温”,正在对抗吴镜玄冰冷的“镜映”!
陈启的梦境发生了变化。
那片被“徒劳”和“无意义”充斥的黑暗深渊中,忽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、温暖的金色光芒。光芒中,他再次看到了那位伏案疾书的老者,看到他即使呕心沥血、即使面对失败,眼神中依旧不变的坚定与平和。他看到老者用手指在虚空中勾勒出规与矩的符号,并非为了掌控,而是为了抚平一道即将撕裂的“伤痕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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