狭窄的石阶盘旋向下,仿佛没有尽头,只有两人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逼仄的空间内回荡。陈启打头,左眼在黑暗中微微散发着难以察觉的幽光,为他勾勒出前方道路模糊的轮廓。这种新的感知方式消耗不大,却让他对周围环境的“存在状态”了如指掌,避开了一些结构不稳的区域。
然而,那份因预见林瑶惨死画面而产生的不安,如同毒蛇般盘踞在他心头,挥之不去。他不敢回头,生怕再次看到那令人心悸的幻象,只能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探路上。
林瑶跟在他身后,敏锐地察觉到了陈启的沉默与紧绷。自从醒来后,他就像换了一个人,身上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和沉重。她不知道在昏迷期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,只能将这份担忧压在心底,默默跟随。
石阶的尽头连接着一条更加古老的地下通道,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壁画和无法解读的符文,风格与遗落之墟上层的建筑类似,但更加原始粗糙。空气潮湿阴冷,带着一股土腥味和淡淡的霉味。
“我们好像离开了遗落之墟的主体结构,进入了更古老的底层。”林瑶低声说道,她注意到通道的修建方式明显不同,更像是天然溶洞经人工开凿而成。
陈启点了点头,他的左眼能“看”到这些岩石内部蕴含的漫长岁月痕迹,其“死线”的流转缓慢而厚重。突然,他停下脚步,猛地捂住左眼,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。
又来了!
这一次,画面更加清晰,持续时间也更长!
他看到王刚!在一片燃烧的废墟中,王刚那高大的身躯被扭曲的钢筋贯穿,钉在残破的墙壁上,他怒目圆睁,脸上充满了不甘与愤怒,鲜血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……而在画面角落,他似乎还看到了李静模糊的身影,倒在血泊中……
冰冷的死亡气息再次扼住了陈启的喉咙,让他几乎窒息。这次不仅是林瑶,连王刚和李静也……
“陈启!”林瑶立刻扶住他摇晃的身体,触手一片冰凉,“到底怎么回事?你的眼睛……”
陈启剧烈地喘息着,额头渗出冷汗。他无法再隐瞒了。这种被动预见身边人惨死景象的能力,像是一种恶毒的诅咒,正在疯狂侵蚀他的精神。他咬着牙,断断续续地将刚才看到的,以及之前看到关于林瑶的恐怖画面说了出来。
林瑶听完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。她没有怀疑陈启的话,经历了这么多,早已颠覆了她对世界的认知。
“预见……死亡?”她喃喃道,随即紧紧抓住陈启的手臂,目光灼灼地盯着他,“听着,陈启!这只是画面,是可能性,不是注定发生的未来!还记得吗?你曾经也改变过‘注定’的死线!”
她的话像是一道闪电,劈开了陈启心中的阴霾。是啊,他曾经在万象星盘前,强行干涉了林瑶与坏死节点的连接,将她从既定的死亡中拉了回来!
“这种能力很危险,它可能在试图摧毁你的意志,让你被恐惧吞噬。”林瑶的声音沉稳而有力,“你不能被它控制!我们要做的,是利用它提供的信息,去改变它,而不是坐以待毙!”
陈启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信任和决心,心中的冰冷和混乱渐渐被一股暖流驱散。是的,他不能倒下,如果他先崩溃了,那这些预见就可能真的成为现实。
“我……明白了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,左眼传来的酸胀感似乎也减轻了一些。
就在这时,他左眼的感知捕捉到前方通道拐角处,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、非自然的能量波动。那波动带着一种熟悉的、令人不适的腐朽气息。
他示意林瑶警戒,两人放轻脚步,小心翼翼地靠近拐角。
探头望去,拐角后是一处稍显开阔的洞窟。洞窟中央,躺着几具身穿破烂“灯塔”制服的尸体!看腐烂程度,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天。他们死状极惨,身体干瘪,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,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。
而在这些尸体旁边,散落着一些扭曲的、如同黑色藤蔓般的残留物,正散发着那股微弱的腐朽能量波动。
“是总部派来的搜索队?”林瑶蹲下身,检查着尸体和那些黑色残留物,眉头紧锁,“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?而且这种死法……不像是墟噬者或者吴镜玄的手段。”
陈启的左眼紧紧盯着那些黑色藤蔓残留物。在他的特殊视野中,这些残留物内部结构异常混乱,其“死线”呈现出一种被强行扭曲、嫁接的诡异状态,充满了不自然的暴力感。更让他心悸的是,他从这些残留物上,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与吴镜玄那偏执印记同源,却又更加……拙劣和贪婪的寂灭气息。
像是某种……模仿品?
“这些东西……不对劲。”陈启的声音带着凝重,“它们的力量本质和吴镜玄类似,但更加……混乱和充满掠夺性。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,洞窟深处阴影里,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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