遵化城下的战火,已连绵燃烧至第十日。凛冽的北风卷着硝烟,在城头与营垒间呼啸穿梭,将双方士兵的呐喊与兵器的碰撞声撕扯得支离破碎。城墙之上,原本青灰色的砖石早已被炮火熏得焦黑,多处城垛坍塌破损,露出内里夯实的黄土;城下的护城河被鲜血染成暗红,漂浮着断裂的云梯、残破的铠甲,以及层层叠叠的尸体,血腥味与火药味混杂在一起,刺鼻难闻。
清军的进攻愈发疯狂。多尔衮深知粮草将尽,若不能尽快攻克遵化,二十万大军必将陷入绝境。每日天不亮,清军的战鼓便会轰然响起,红衣大炮轮番轰击城墙,炮弹砸在砖石上,飞溅的碎石如同利刃,收割着城头上守军的生命。炮火过后,数万步兵扛着云梯,在盾牌手的掩护下,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,一波倒下,另一波立刻跟上,攻势连绵不绝,不给吴军丝毫喘息之机。
城头上,吴军士兵早已疲惫不堪。连续十日的高强度防御,让每个人都双眼布满血丝,身上的铠甲沾满了尘土与血迹,不少人带着刀伤、炮伤,却依旧咬着牙坚守在岗位上。箭矢早已消耗大半,士兵们不得不省着用,往往要等清军靠近城墙,才会扣动弓弦;滚石、火油也所剩无几,不少士兵干脆搬起城头上的砖石,狠狠砸向攀爬云梯的清军。
“将军,东门城墙出现大面积破损,清军已经攻上城头了!”一名副将浑身是血,连滚带爬地跑到吴三桂面前禀报,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吼。
吴三桂手持染血的宝剑,刚斩杀一名爬上城头的清军士兵,闻言立刻策马冲向东门。只见一段丈余长的城墙已然坍塌,几名清军士兵正挥舞着长刀,与吴军士兵激烈厮杀,后续的清军源源不断地从缺口处涌上,城头上的防线岌岌可危。
“随我杀!”吴三桂怒喝一声,纵身跃下战马,挥舞着宝剑冲入敌阵。剑光闪烁,两名清军士兵瞬间倒在血泊之中。城头上的吴军士兵见主帅亲自冲锋,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呐喊,原本疲惫的身躯仿佛又注入了力量,纷纷挥舞着兵器,向着清军发起反击。
激战半个时辰,吴军终于将冲上城头的清军击退,堵住了城墙的缺口。但吴三桂看着身边倒下的士兵,心中一阵刺痛。这十日来,吴军伤亡已达万余人,粮草、箭矢消耗殆尽,就连守城用的滚石、火油也所剩无几,后勤告急的阴影,如同乌云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“弟兄们,辛苦了!”吴三桂擦了擦脸上的血迹,声音沙哑却坚定,“清军已是强弩之末,只要我们再坚持几日,援军与粮草就会到来!守住遵化,就是守住我们的家园,守住幽燕百姓的希望!”
他下令将自己的帅帐搬到城头附近,与士兵们同吃同住,每日亲自巡查防线,慰问受伤的士兵,鼓舞士气。主帅的坚守,给了疲惫的吴军士兵极大的激励,士兵们虽依旧疲惫,却没有一人退缩,个个抱着必死的决心,誓与遵化共存亡。
然而,私下里,吴三桂却忧心忡忡。他清楚,士气只能支撑一时,没有粮草与军械的补充,再坚固的城池也终将被攻破。这日深夜,趁着清军暂时停止进攻,吴三桂悄悄召集叶轻眉到大帐中议事。
帅帐内,灯火昏暗,一张简陋的木桌上,摆放着一份早已磨损的粮草清单。吴三桂指着清单,眉头紧锁:“叶姑娘,你看,城中粮草仅够支撑三日,箭矢、火药已不足两成,再这样下去,不等清军攻破城池,我们就会不战自败。你掌管后勤,可有什么办法?”
叶轻眉拿起清单,仔细翻看,神色同样凝重。她深知后勤是军队的生命线,如今粮草军械告急,已是生死存亡之际。沉默片刻,她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坚定:“将军,事到如今,唯有开辟一条高效的运输通道,从山海关、永平紧急调运粮草军械,才能解燃眉之急。”
“可清军在外围布下了层层封锁,运输队根本无法靠近遵化。”吴三桂叹了口气,“此前派出去的几支运输队,要么被清军截获,要么根本无法突破封锁,无功而返。”
“常规运输方式确实难以奏效。”叶轻眉点了点头,走到地图前,手指在地图上划过,“我有一计,可建立‘粮草接力运输线’:以山海关为起点,永平为中转站,遵化为终点,将运输队分成若干小队,每队携带少量粮草军械,由民夫、商队与军队运输队交替配合,昼夜不停赶路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解释:“山海关至永平段,由商队负责运输,商队熟悉沿途路线,可伪装成普通商旅,避开清军的大股部队;永平至遵化段,由军队运输队负责,同时安排骑兵沿途护送,确保物资安全送达。这样分段运输、交替接力,既能提高运输效率,又能降低被清军截获的风险。”
吴三桂眼前一亮,叶轻眉的计策巧妙地避开了清军的封锁,可行性极高。但他随即又担忧起来:“即便如此,运输线沿途依旧有不少清军散兵与间谍,如何保障运输队的安全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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