狂喜如同潮水般退去,冷静重新占据云羊那睿智的眼眸。它捧着《元炁真解》的蹄子微微收紧,目光从书册移向对面神色平静的沈墨白,心中警铃大作。
不对劲。
如此重宝,蕴含着一个文明关于力量本质的深刻探索,甚至可能决定一个种族未来的兴衰。这个名为沈墨白的人类,与自己初次见面,甚至严格来说分属不同族群,他凭什么如此轻易地就将这东西交给自己?
他有什么目的?他图谋什么?这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的陷阱?
云羊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审视,它不再掩饰自己的怀疑,直直地望向沈墨白,仿佛要穿透他那平静的外表,看清其下的真实意图。石桌旁的气氛,瞬间从之前的激动热切,变得有些凝滞和紧张。
沈墨白将云羊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,心中了然。他并不意外,若对方连这点警惕都没有,那也不配他下此重注。他迎向云羊审视的目光,没有回避,也没有急于辩解,只是轻轻叹了口气,仿佛卸下了某种负担。
“云羊先生是在疑惑,我为何如此‘轻信’,或者说,为何要做这看似赔本的买卖?” 沈墨白的声音依旧平稳,但多了一份坦诚的重量。
云羊没有说话,但眼神明确地表示了肯定。
“因为,在这场席卷全球的灾难,以及未来那场几乎可以预见的、更为恐怖的入侵面前,” 沈墨白一字一句,说得极其缓慢而清晰,“我们,所有诞生于此星球的智慧生命,无论人族、妖族,还是其他任何开启了灵智的存在,在某种意义上,都是一体的。我们是这个世界,这道屏障之内,仅有的、能够拿起武器抗争的‘自己人’。”
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云羊:“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,异族入侵,绝对是真的。 它们来自天外,视我们皆为蝼蚁,皆为资源,或者……皆为需要清除的障碍。到那时,没有种族之别,只有家园守卫者与外来掠夺者的分别。”
“我将此书交予你,” 沈墨白指了指那本《元炁真解》,语气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奈与决绝,“确实抱有私心。 我人族的智慧虽有不凡之处,但终究受限于自身的形态与认知。你们妖族,身体结构、能量运转方式与我们迥异,看待天地法则的视角也必然不同。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期待:“我希望,当你和你的同道们,真正吃透这本书,并从中推演出适合妖族修炼的功法体系时,那过程中产生的智慧火花,那不同于人族的独特理解与创新,或许也能反过来,给我们人族带来新的启发,帮我们找到自身体系的缺陷,甚至开辟出我们未曾设想过的道路。”
沈墨白坦然承认:“这是一种投资,一种基于生存压力下的……风险博弈。我将种子撒在你这片土壤,期待着它能长出与我处不同的果实,最终,我们或许可以共享这果实,共同应对那场灭顶之灾。若你失败,我损失一本功法;若你成功,我们或许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。这个险,值得冒。”
他的解释,没有冠冕堂皇的大义,只有基于残酷现实的利益考量与生存联盟的构想。将双方的立场拉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——都是潜在的受害者,也都是可能的求生伙伴。
云羊眼中的审视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明悟。它明白了沈墨白的逻辑,这是一种超越了短期种族利益的、更为宏大也更为冷酷的布局。他不是无私的圣人,他是一个在末日阴影下,试图抓住一切可能增加胜算的……棋手。
而自己,以及整个秦岭潜在的妖族力量,就是他选中,并投入重注的一枚棋子。但同时,自己也获得了难以想象的机遇。
沉默良久,云羊缓缓将《元炁真解》收入怀中(或以其方式妥善保管),它再次看向沈墨白时,目光中多了几分认同与一丝同道般的凝重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 云羊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温润,但更加沉稳,“道友坦诚。此中深意,云羊谨记。他日若有所成,必不负今日之托与……道友之‘私心’。”
信任的桥梁,在共同威胁与互利共赢的基础上,初步搭建了起来。但这桥梁能否承受住未来的风浪,犹未可知。
沈墨白见云羊明白了自己的深层意图,并做出了承诺,便顺势提出了更具体的要求,这也是他此行的核心目的之一。
“好,既然云羊先生明白其中利害,那我便再提一个具体的请求。” 沈墨白目光湛然,看向云羊,“倘若他日,先生整合秦岭部分区域,建立起你所说的那个联盟或‘帝国’,初具规模之后……我希望,能给人族留出一条通路,一条可以相对安全地穿越秦岭,联通南北的道路。”
他解释道:“并非要求你们完全开放领地,只需划定一条相对固定的、受到双方认可和保护的走廊。这对于残存的人族各部互通有无、传递消息、乃至在危机时刻相互支援,至关重要。同样,这条通路的存在,也能加强我们双方的联系与交流,无论是信息,还是……未来可能出现的、基于新修炼体系的成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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