廉价旅馆的单间,灯泡昏黄,光晕边缘模糊地吞噬着墙角的霉斑。邹波盘膝坐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,后背抵着冰凉的水泥墙,试图汲取一丝凉意。意识沉入本源核心,周遭廉价墙纸的纹路和窗外夜市遥远的喧嚣瞬间褪去,只剩下那片深邃、寂静、亟待复苏的空间。
核心中央,【初级能量压缩节点】如同深海孕育的蓝宝石,悬浮着,缓慢而坚定地搏动。每一次微不可查的“舒张”,都从无形的虚空裂口中,艰难地汲取一丝丝稀薄如雾的能量流。**0.3单位**... **0.31单位**... **0.315单位**... 能量回升的速度,慢得如同蜗牛攀爬,每一次数值的微弱跳动,都牵动着邹波紧绷的神经。然而,这种“慢”却蕴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、令人心安的“稳”。它不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、带着自毁倾向的“鲸吞”,而是变成了一种有节奏的、可持续的“呼吸”。这是他以精神力枯竭为代价,强行稳固节点换来的秩序。代价是沉重的——识海深处,精神力枯竭如同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在反复穿刺,每一次思考都伴随着滞涩的钝痛和眩晕。内腑的旧伤在这种精神透支下,也隐隐传来沉闷的抗议。
但在这片痛苦的泥沼之下,一股奇异的暖流却在顽强地涌动。那是亲手净化了恐怖铅污染、驯服了狂暴节点、甚至微弱地“编织”了空间法则所带来的、前所未有的掌控感与满足感。它微弱如风中残烛,却真实无比,像黑暗深渊里点亮的第一颗星辰,驱散着长久以来如影随形的惶恐与无助。这点火星,点燃了他心底更炽热的渴望——对工业法则的探求欲,对那些冰冷金属、澎湃能量背后,维系着庞大机械造物运转的冰冷逻辑与澎湃伟力的向往。他需要更多!更多法则!更多能量!
空间角落里,那块沉甸甸的【粗铅锭】如同沉默的墓碑,静静地躺在无形的法则屏障之内。邹波心念微动,屏障泛起水波般的涟漪,将其包裹得更加严密,隔绝了任何一丝可能逸散的污染气息。他拿起那部屏幕碎裂、边角磨损的旧手机,冰冷的触感让他精神微微一振。屏幕上,老王油腻腻的号码被按下。
“嘟…嘟…喂?谁啊?”老王粗粝的声音传来,背景音是金属碰撞的叮当声。
“老王,是我,小邹。”
“哎哟!邹哥!”老王的声音瞬间拔高,充满了真诚的惊叹,“我的天爷!您真是神了!那仓库…那铅灰!赵胖子昨天带人进去看了,好家伙,干净得跟舔过似的!地上连个灰印子都找不着!他乐得见牙不见眼,直念叨您是活神仙!”老王的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邹波能力的敬畏。
“解决了就好,大家安全最重要。”邹波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稳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,仿佛这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。“老王,跟你打听个事儿。”
“您说!邹哥您尽管吩咐!”老王拍着胸脯。
“那种…处理干净的粗铅锭,你这边路子熟,大概…三十公斤出头一块的,能出什么价?”邹波斟酌着措辞。
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,只有老王粗重的呼吸声。过了几秒,他压低了声音,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谨慎:“邹哥…这‘干净’,有多干净?来路…正吗?”
“绝对干净,污染处理过的,我可以给你看…嗯,类似环境监测的数据报告。”邹波含糊了一下,强调了“处理”二字。
“呼…干净就好!干净就好说!”老王似乎松了口气,但语气随即又带上几分无奈,“不过邹哥,您也知道,这年头…环保查得跟筛子似的。正规回收点?卡得死严,层层剥皮,手续麻烦得要命,最后到手的钱少得可怜。走小渠道嘛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“风险大,那帮孙子杀价也狠!您这块头…三十公斤,按现在的黑市…不,私下行情,我最多…最多能给到八块五一公斤。还得是悄悄的,现金,不留痕。”
八块五?邹波的心迅速沉了一下。他查过,纯净铅锭的市价在十五块以上,甚至接近二十。老王这价,几乎是拦腰砍断。但他明白老王的处境。这价格里包含了巨大的风险溢价和渠道成本。这块铅锭,是空间能力的战利品,是他净化能力的铁证,更可能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,成为一种特殊的资源储备(比如需要重金属的实验材料?或是空间法则进一步补全后的某种转化?)。现在就为了两千多块钱贱卖出去?他嗅到了一丝短视的危险。
“行,老王,我明白了。谢了。东西先放我这儿吧,暂时还用得上。等有需要的时候,我再联系你。”邹波做出了决定。安全、隐蔽、以及这块铅锭所代表的潜在价值,远比眼前那点现金重要。
挂断电话,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老旧挂钟的滴答声。邹波的目光落在床边两个崭新的“大件”上——一台外壳略有磕碰的二手热风枪,和一台同样二手的吸锡台。这是他昨天咬牙用夜市收入和赵胖子那笔酬劳(扣除医药费和旅馆费后所剩无几)添置的“生产力核心”。有了它们,意味着他能正式告别烙铁打天下的初级阶段,向更复杂、利润更高的工业级板卡维修发起冲击。它们冰冷的金属外壳,此刻在他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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