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是,”顾安玥话锋一转,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坦诚,“我今晚告诉你这些,提出合作,不仅仅是为了利用你。‘深蓝’病毒一旦失控,后果不堪设想。它不只是一个威胁顾家的工具,它是悬在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!秦煊想要它,天知道他还想卖给谁!我们必须阻止他,阻止任何人得到它!而在这件事上,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,也有…共同的伤痛。”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唐雪紧握的拳头。
“共同的伤痛?”唐雪冷笑,眼中是化不开的寒冰,“顾大小姐,你锦衣玉食长大,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伤痛?知道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,像实验动物一样被注射各种药剂是什么滋味吗?”
顾安玥沉默了。她没有反驳。她确实没有经历过那些非人的折磨。她看着唐雪眼中深沉的痛苦和仇恨,那绝非伪装。这一刻,她忽然明白了唐雪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疏离感和冰冷的根源。
“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痛苦。”顾安玥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种罕见的、近乎沉重的真诚,“我无法感同身受。但我见过‘深蓝’病毒受害者的资料…那绝不是人类该承受的结局。找到源头,摧毁它,不仅仅是为了阻止秦煊,也是为了…让那样的悲剧不再重演。为了给所有像你一样,或者比你遭遇更惨的受害者,讨一个迟来的公道!”
公道?
这两个字像重锤敲在唐雪的心上。她追寻力量,掌控黑暗,成为教母,不就是为了不再任人宰割,为了有能力向所有伤害过她的人讨回公道吗?那支覆灭的小队,那些在病毒中痛苦死去的兄弟…他们的血债,也需要一个交代!
滔天的怒火并未熄灭,但一种更冰冷、更坚定的东西在唐雪眼底沉淀下来。被利用的感觉依旧让她极度不爽,但顾安玥抛出的诱饵…或者说,共同的目标,确实击中了她内心最深处从未愈合的伤口和最强烈的执念。
“病毒数据…你有多少?”唐雪的声音依旧冰冷,但杀气稍敛。
顾安玥心中微松,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暂时过去了。她立刻在平板上调出一份加密文件:“这是我能找到的所有关于‘深蓝’病毒的分析报告、泄露事件的简报以及黑市流传的零星数据。它的潜伏期短,发病迅猛,初期症状类似重度流感,但会迅速破坏神经系统和多个脏器,致死率高达95%以上。最可怕的是,它似乎存在人为诱导变异的迹象。原始毒株的样本…可能就在秦煊悬赏想要得到的‘深蓝’平台密钥所能解锁的某个加密数据库里。”
唐雪快速浏览着屏幕上的资料,那些冰冷的医学描述和惨烈的现场照片,与她记忆深处五年前的惨状重叠。是她手下那些精锐战士扭曲痛苦的面容,是隔离帐篷里绝望的哀嚎。她指尖的香烟,无声地被捏成了粉末。
“合作,可以。”唐雪终于开口,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石桌上,“但规则由我定。”
顾安玥精神一振:“你说。”
“第一,关于我的过去和诊所的事,到此为止。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查,有线索会酌情分享,但你不准再插手,更不准向任何人透露半点,包括你的‘军师苏苏’。”唐雪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。
顾安玥犹豫了一瞬,但看到唐雪眼中的决绝,最终点头:“可以。但如果你找到关键线索,必须共享,这关系到病毒溯源。”
“第二,秦煊和‘深蓝’密钥的事,信息完全共享,行动协调一致。目标:阻止他得到密钥,必要时…清除威胁。”唐雪的语气平静,但“清除”二字带着森然寒意。
“同意。”顾安玥毫不犹豫。秦煊已经亮出了獠牙,她们别无选择。
“第三,”唐雪的目光锐利如刀,直刺顾安玥,“在顾家人面前,该怎么演还怎么演。但收起你那些‘烤焦点心’的小把戏。再让我发现你在我房间或者手机里动手脚…”她没有说完,但未尽之意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度。
顾安玥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,仿佛被猛兽锁定。她深吸一口气,坦然迎视:“只要你不先越界,我保证不再主动‘试探’。”
一场基于共同威胁和冰冷利益的临时同盟,在月色下的凉亭里,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达成了。没有握手,没有誓言,只有眼神的短暂交锋和口头冰冷的契约。
“最后一个问题,”唐雪站起身,准备离开,“你为什么要查‘深蓝’病毒?仅仅因为它在黑市出现,可能威胁顾家?”她不信顾安玥有这么大的“正义感”。
顾安玥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月光照亮她半边侧脸,那上面掠过一丝深切的痛楚和刻骨的恨意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“三年前,‘深蓝’病毒第一次在黑市泄露时,”她的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情绪,“它被用在了…我最重要的人身上。我没能救回他。” 她没有说那个“他”是谁,但眼中瞬间涌上的水光和紧咬的下唇,泄露了那份沉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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