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松露不错。”
傅凛那三个字,冰冷、平直,没有任何语调起伏,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餐厅里紧绷的弦。他夹着那三片价比黄金的黑色“雪花”,手套边缘泛着无机质的冷光,目光却如同淬了冰的探针,再次缓缓扫过唐雪煞白的脸。
那眼神,分明是在说:你的表演,和这松露一样,品相“不错”,但内核……我已洞悉。
唐雪的心脏如同被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攥住,骤然缩紧!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(这次全是真的)!傅凛的审视远比顾安玥的试探可怕百倍!那是一种近乎绝对的、掌控一切的冰冷洞悉力!在他面前,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解剖台上,每一寸伪装都在那寒眸下无所遁形!
她死死咬着口腔内侧的软肉,用疼痛强迫自己维持住那副“惊慌失措”、“泫然欲泣”的表情,甚至让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些(超频表演),像一片在寒风中凋零的落叶,脆弱得不堪一击。大脑却在疯狂报警:危险!极度危险!必须立刻降低存在感!
“是吧是吧!我就说这松露顶级!”顾夫人完全没听出傅凛话里的冰碴子,只听到了对她选购食材的肯定,顿时眉开眼笑,又转向秦煊,“秦先生也觉得好吧?哎呀,你们喜欢就好!快!别站着了!坐!坐!鸡汤马上就好!张妈!快把傅总和秦先生手里的松露接过去摆盘!”
张妈战战兢兢地上前,小心翼翼地从傅凛手中“请”走那三片松露,又从秦煊那里接过另外两片,如同捧着易碎的炸弹,快步走向厨房。
秦煊笑眯眯地任由张妈拿走松露,目光却依旧黏在唐雪身上,那双桃花眼里流转着玩味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好奇,仿佛在欣赏一只落入陷阱、还在拼命挣扎的美丽猎物。他慵懒地拉开一把餐椅坐下,姿态闲适,却无形中封住了唐雪一侧的退路。
傅凛没有坐。他如同一尊冰冷的黑色雕像,矗立在餐厅中央,强大的压迫感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,让原本就凝滞的空气几乎冻结。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顾安玥那只藏着裂口的袖子上,冰封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、难以捉摸的波动。
顾安玥被傅凛那一眼看得头皮发麻,下意识地将手臂藏得更深,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:“傅总,秦先生,请……请坐,别客气。” 她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,袖口的裂痕如同一个不断滴答作响的定时炸弹,而傅凛和秦煊就是那两个握着引爆器的危险人物!
“坐什么坐!汤来了!”顾夫人嘹亮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。她亲自端着一个巨大的、冒着滚滚热气的白瓷汤盆,如同捧着什么绝世珍宝,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厨房走了出来!老王和张妈如同左右护法,一脸视死如归地跟在后面。
那盆汤……颜色是一种难以形容的、浑浊的乳白色,表面漂浮着厚厚一层油花和零星的药材残渣。比昨晚的“十全大补汤”看起来……似乎“温和”了一些?但那股霸道浓郁的、混合了老母鸡肥腻、顶级松露奇异香气、以及不知名草药味道的复合型气味,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整个餐厅!其杀伤力,比起昨晚的生化武器,似乎更添了几分……金钱的“醇厚”和“诡异”!
“来来来!都别愣着了!快趁热喝!”顾夫人热情地将巨大的汤盆“咚”地一声放在餐桌正中央,震得碗碟都嗡嗡作响。她拿起一个大汤勺,不由分说地就开始分汤,“雪儿!安玥!你们俩最需要补!多喝点!傅总!秦先生!你们也尝尝鲜!星野!别躲!过来给你妹夫……咳咳,给傅总和秦先生盛汤!”
顾星野一脸“我就知道会这样”的生无可恋,磨磨蹭蹭地走过来,拿起汤碗,动作僵硬得像在给毒药分装。
唐雪看着递到面前那碗颜色诡异、热气腾腾、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松露鸡汤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!这玩意儿喝下去,怕是“渡鸦”还没涅盘,她先直接升天了!她求助般地看向顾安玥,希望这位“好姐姐”能再次发挥“挡箭牌”作用。
然而,顾安玥此刻也是自身难保。她看着自己面前那碗同样“珍贵”的鸡汤,再想想袖口的裂痕和傅凛那冰冷的眼神,只觉得喉咙发紧,毫无食欲。她甚至暗暗希望元宝能再冲过来一次,把这盆汤也打翻!
“都看着我干嘛?喝呀!”顾夫人看着面面相觑、表情各异的众人,催促道,“雪儿,快,你身子最虚,妈给你多捞了块鸡腿肉!快尝尝!”
唐雪被点名,骑虎难下。她颤抖着(这次七分真三分演)伸出手,指尖刚碰到滚烫的碗壁,就像被烫到般缩了回来,声音带着哭腔:“妈……烫……”
“哎呀!妈给你吹吹!”顾夫人立刻凑过来,对着唐雪的碗呼呼地吹气。
就在顾夫人低头吹气的瞬间——
傅凛动了。
他没有看任何人,只是极其自然地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、造型极其简约、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扁平金属酒壶。壶身没有任何标识,只有一种冷硬的、工业化的美感。他旋开壶盖,一股清冽醇厚、带着独特橡木桶香气的威士忌味道瞬间弥散开来,稍稍冲淡了空气中那霸道的鸡汤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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