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辆装甲板扭曲变形、几乎被拆成零件的魔改装甲车,是如何咆哮着冲回沉船湾的,已经无人关心。当它带着满身弹孔和未熄的硝烟停下时,所有人闻到的,是北山酒店焚烧一夜后,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,以及失败的苦涩。
阿贾克斯从驾驶座上跃下,他那张总是如同冰雕的脸上,此刻沾满了烟灰与干涸的血点,但一双眼睛却在火光映照下亮得惊人。弗雷德与他的养子尤文被人一瘸一拐地搀扶下车,他们呆滞地看着眼前这个虽然简陋,却在废墟之上重建秩序的营地,再回望北山方向那片被火光与悬赏公告染成血红色的夜空,眼神中翻涌着无尽的复杂情绪。他们失去了盘踞多年的巢穴,也见识了黑金国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置人于死地的疯狂,但更让他们震撼的,是文森那近乎未卜先知般的资源调动与整合能力。
“这里就是你们的新家,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。”文森的声音里听不到任何温度,他没有回头去看弗雷德,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他径直走向指挥塔,只留下一个浸透了杀意的背影,“养好伤,然后,让他们用付出代价。”
弗雷德凝视着文森的背影,这位在北山呼风唤雨的佣兵之王,有生以来第一次,在一个比自己年轻太多的男人身上,感受到了名为“盟友”的、坚不可摧的力量。他无比清楚,从那辆装甲车撞开酒店大墙的那一刻起,他、文森,与托马斯·爱德华,与兰德尔·费舍,与整个黑金国际之间,再无斡旋余地,唯有不死不休。
指挥塔内,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文森眼中的血丝。他没有处理自己被碎石划破的伤口,甚至没有擦拭脸上的血污。他只是调出个人账户,死死盯着那串足以买下卡莫纳任何一个城镇的天文数字,眼神却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万年不化的冻土。卢卡那最后一个灿烂的笑容,凯里那决绝冲锋的背影,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,在他的脑海中反复灼烧着每一根神经。
他接通了普莱斯的加密通讯。
“清空账户里八成以上的流动资金。”文森的指令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,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墓碑,砸在通讯频道里,“我要你买光黑市上所有能找到的防御工事——地雷、自动防御机枪、运动传感器、防爆建材,所有的一切!我要让沉船湾,变成一座武装到牙齿的、会吃人的钢铁堡垒!”
一场由无尽怒火与天价资金共同推动的疯狂“大基建”,在沉船湾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,就此拉开序幕。
但防御工事是死的,人才是活的。他需要真正懂得杀戮艺术的执行者。文森找到了乔尔·加里森,那个总是带着一丝慵懒与精明的前黑金教官,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:“我要雇佣兵,不是论坛上那些为了几件装备就争得头破血流的玩家,是你认识的,这个世界的‘原住民’。”
乔尔叼着烟,青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紧锁的眉头:“文森,你是不是被打傻了?那些家伙是真正的战争鬣狗,价格高昂得离谱,而且个个桀骜不驯,他们只认钱,不认人,更不懂什么叫忠诚。”
“我需要能为我而死的人。”文森的声音很轻,却仿佛有千钧之重,他抬起眼,看向乔尔,“钱,不是问题。”
乔尔看着文森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,沉默了足足半分钟,最终,他将只抽了一半的烟狠狠掐灭在桌上。“我会动用我所有的秘密渠道。但是你记住,文森,你用钱买来的不是忠诚,是枪口。你最好祈祷,你的钱永远比你敌人的多。”
仅仅两天后,第一批十五名来自特维拉共和国的佣兵抵达了沉船湾。他们的装备破旧混杂,军服上还带着长途跋涉的泥浆,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如同在尸体堆里打过滚的饿狼,凶悍、麻木,且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。乔尔向文森展示了他们的“雇佣合同”——一个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数据面板。
上面用猩红的字体清晰标注着:该单位佣兵在任务中阵亡后,雇主只需支付一笔数额不菲的抚恤金,二十四小时之后,便可于联络人乔尔·加里森处“重新招募”。并且,这些佣兵居然还会通过战斗自行积攒经验,提升装备熟练度和战术等级。
文森的瞳孔猛地收缩。他瞬间明白了,这些NPC佣兵和阿贾克斯、弗雷德他们不一样,他们不是独一无二的英雄单位,而是一种可以被无限复制的战争资源,是真正意义上的、只要他付得起钱,就永远不会减员的“不死军团”。
阿贾克斯被文森这种不惜血本的魄力彻底折服。这位前线要塞的铁血指挥官主动请缨,全面接管了沉船湾的防御部署。他毫不客气地推翻了文森最初设想的线性防御,将其升级为一个以指挥塔为核心,利用沉船湾复杂地形,构建出的层层递进、步步惊心的“环形交叉火力网”。
在他的规划下,机枪塔不再是孤立的火力点,而是与新购入的自动炮塔和阔剑地雷阵形成了致命的死亡三角;民兵哨站也不再是简单的观察哨,而是致命陷阱的引导节点,随时可以呼叫后方的迫击炮火力覆盖。在阿贾克斯的魔鬼训练和文森不计成本的装备更新下,沉船湾的民兵们脱胎换骨,人手一套崭新的4级弹挂甲和满配AKM,几个关键制高点的哨塔上,从弗雷德那“借”来的热成像仪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的、择人而噬的绿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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