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天色刚蒙蒙亮,一道传讯剑符便带着锐利的破空声,精准地悬停在周凌云的洞府门前。剑符通体玄黑,上有交叉刑剑纹路,散发出不容置疑的肃杀之气。
周凌云睁开双眼,眸中精光内敛。经过一夜的调息,他已将因厉千锋到访和黑市玉简带来的心绪波动彻底平复。看到那枚刑律堂特有的传讯剑符,他心中并无太多意外,反而有种“该来的终究来了”的平静。
他伸手接过剑符,神识一扫,里面只有言简意赅的一句话:“辰时三刻,刑律堂偏殿,问询相关事宜。”
“终于开始了。”周凌云低声自语,整理了一下衣袍,神情恢复成平日里的沉静。他深知,昨日厉千锋的私下造访或许只是前奏,今日这公开的传讯,才是宗门程序的正规启动。关于陈玄,关于他那特殊的“寂灭剑意”,宗门必然需要一个明确的说法。
辰时三刻,周凌云准时踏入刑律堂所在的侧峰。整座山峰都笼罩在一股森严肃穆的氛围中,沿途遇到的弟子皆行色匆匆,面色凝重,少有交谈。刑律堂偏殿,虽名为“偏殿”,却依旧气势恢宏,黑石垒砌的墙壁透着冷硬的光泽,空气仿佛都比外界沉重几分。
殿内已有数人等候。主位空悬,其下左右两侧各坐着几人。右侧首位正是厉千锋,他今日身着正式的首座袍服,面容冷峻,不怒自威。左侧则是一位面容枯瘦、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,乃是刑律堂另一位实权长老,姓赵,素以铁面无私、不苟言笑着称。两人身后,还侍立着几名气息精悍的刑律堂执事。
令周凌云目光微凝的是,李乘风竟也站在赵长老身后一侧,虽然低眉顺目,但嘴角那一丝难以掩饰的冷笑,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。
“弟子周凌云,奉召前来。”周凌云步入殿中,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。
赵长老率先开口,声音干涩如同砂纸摩擦:“周凌云,今日召你前来,是为核实七峰试剑期间以及后续相关事宜。你需如实回答,不得有丝毫隐瞒。”他的目光如刀子般刮过周凌云,带着审视与压迫。
“是,弟子明白。”周凌云应道。
问询开始,问题主要集中在几点:他与陈玄交手时那“吞噬魔气”的剑意本质为何?功法传承自何处?与陈玄此前是否有过私下接触?
周凌云早已打好腹稿。关于寂灭剑意,他坦然承认这是在剑意林中机缘所得,乃是一门偏向“终结”、“寂灭”的古老正道剑意,因其特性,对魔气等负面能量有极强的克制与净化之效,故而表现类似“吞噬”。他当场演示了一丝寂灭剑意的本源气息,那荒芜、死寂却纯粹无比的味道,让厉千锋微微颔首,而赵长老锐利的目光也缓和了些许。
至于功法传承,他推说主要依靠宗门基础功法以及自身在煞剑峰的感悟,剑意林所得是核心。关于陈玄,他更是坚决否认有任何私下交集,一切冲突皆始于七峰试剑。
他的回答条理清晰,态度坦然,加之寂灭剑意那无可辩驳的正统本源气息,让赵长老一时也挑不出太大错处。
然而,李乘风显然不愿就此作罢。他上前一步,向两位长老行礼后,阴恻恻地开口道:“两位师叔明鉴。周师弟的剑意固然神妙,但其所修功法进展之神速,远超同侪,甚至能越阶而战,此等异常,难免引人猜疑。弟子听闻,某些速成的魔道秘法,初期亦有此效。为周师弟清白计,也为宗门安危计,是否应请动‘问心镜’一照?”
“问心镜”三字一出,殿内气氛顿时一凝。那是刑律堂镇堂之宝之一,能照映修士神魂,辨别言语真伪,但对被照射者神魂有一定负担,非重大嫌疑不会动用。
周凌云心中冷笑,李乘风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,想借机让他受辱甚至损伤神魂。他正欲开口反驳,却听厉千锋冷哼一声。
“胡闹!”厉千锋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周凌云之功绩,七峰试剑有目共睹,其对陈玄魔功的克制更是于宗门有功。岂能因修行速度快些,便无端怀疑,动用问心镜?此例一开,宗门内但凡有天资出众者,岂不皆要受此质疑?寒了弟子之心,谁还愿为宗门效力?”
赵长老沉吟片刻,看了看厉千锋,又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李乘风,最终缓缓道:“厉师兄所言有理。周凌云之剑意本源清明,并非魔道。修行速度虽快,亦在可解范畴之内,或有其自身机缘。问心镜之事,暂且不提。”
李乘风只得悻悻退下,眼中满是不甘。
问询又持续了片刻,主要是些细节补充,最终告一段落。赵长老沉声道:“周凌云,你之情况,宗门已记录在案。日后当勤加修习,恪守门规,勿要使此等争议再起。”
“弟子谨记长老教诲。”周凌云再次行礼。
离开刑律堂偏殿,阳光洒在身上,驱散了殿内的阴冷。但周凌云的心头却并未感到轻松。他知道,今日虽过关,但李乘风及其背后势力的敌意已昭然若揭,宗门内对他这“异类”心存忌惮者恐怕不在少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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