狭小的洗手间内,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和血腥气,和两人激烈情绪残留的灼热。
毛悦悦看着跪在地上、狼狈不堪却紧紧抱着自己腰的司徒奋仁,心里的怒气早已被心疼取代。
司徒奋仁将脸深深埋在她柔软的小腹处,他声音闷闷的,带着酒后沙哑和难以掩饰的失落,断断续续地,终于将压在心底的巨石挪开了一条缝:“悦悦,我被降职了。”
“不再是副总监了……”
他顿了顿,手臂不自觉地收紧,像是怕她会因此推开自己:“八年,我拼了整整八年,才坐到那个位置。”
“现在,什么都没了……”
他说的委婉,但毛悦悦何等聪明,结合之前的风波和阿奇的嘴脸,立刻猜到了七八分。
她本该顺势损他几句,说他活该,谁让他以前那么自私自利、不择手段,如今也算是自食其果。
可话到了嘴边,看着他此刻像只被雨淋透、大型犬般依赖着自己的模样,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口。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那点不合时宜的教训心思,抬起手,动作有些生疏,却极其温柔地,一下下抚过他微湿的黑发。
他的发质偏硬,此刻却柔顺地贴服着,如同他此刻收敛起所有尖刺的状态。
“副总监……”
毛悦悦轻声重复着这个词,语气里没有他预想中的轻视失望,反而带着安抚力量:“很重要吗?”
她微微弯下腰,让自己的目光能与他低垂的视线交汇:“司徒奋仁,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,你也不是什么电视台副总监啊。”
她的指尖轻轻掠过他还有些红肿的侧脸,那是她刚才情急之下留下的印记,心里泛起微不可察的歉意。
“职位高了低了,不过是个名头。”
“跌倒了,再爬起来就是了。”
“你司徒奋仁能从内地的小村庄一路爬到香港的电视台高层,难道还怕这一次小小的跟头?”
她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坚定的信任:“在我看来,什么头衔、地位,都比不上一个健健康康、活生生的人重要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,你刚才说自己不舒服却在这里买醉的样子,才最让人生气和…担心。”
她最后两个字说得极轻,却像羽毛般轻轻搔刮过司徒奋仁的心尖。
他猛地抬起头,眼眶有些发红,不是醉意,而是情绪翻涌的结果。
仰视着站在逆光中、神情却异常柔和的毛悦悦,好像看到了救赎。
他依旧单膝跪地,双臂却更加用力地环住她的腰,将整个人的重量都交付过去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:“悦悦……我……”
“好。”
毛悦悦打断他可能出口的更多自贬或承诺,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,语气恢复了点平时的娇纵,却不再冰冷:“男子汉大丈夫,拿得起放得下。”
“不就是从头再来吗?”
“我毛悦悦认识的男人,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垮。”
两人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。
毛悦悦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精致手包里拿出一包带着淡香的纸巾,抽出一张,仔细地、轻柔地替司徒奋仁擦拭脸上和脖颈上残留的酒渍和冷汗。
她的动作很专注,指尖偶尔划过他的皮肤,带来微凉的触感。
司徒奋仁乖顺地仰着头,任由她摆布。
目光却一瞬不瞬地锁在她近在咫尺的脸上,神情是罕见的温柔认真。
收拾妥当,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间。
吧台后,那位风情万种的老板娘依旧优雅地翘着二郎腿,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,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。
她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出来,目光在司徒奋仁略显凌乱,却神色平复许多的脸上扫过。
又落到毛悦悦身上,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,没有言语。
而大咪假装忙碌地擦拭着早已光洁如新的酒杯,眼神却忍不住偷偷瞟向他们。
毛悦悦坦然地对上老板娘的目光,微微颔首示意,随即拉着司徒奋仁,离开了这间名为“Forget it bar”的酒吧。
夜风微凉,吹散了两人身上沾染的酒气。走在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,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“你之前有烦心事的时候,都会来这间酒吧喝酒吗?”毛悦悦轻声问,打破了沉默。
司徒奋仁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,感觉头脑清醒了不少,他点点头:“嗯……习惯了。”
“那里的老板娘……人很好,话不多,但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。”
“我是熟客了。”
毛悦悦若有所思:“那我还要夸夸你眼光不错咯?”
她顿了顿,微微蹙眉,“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那间酒吧,总给我一种好熟悉的感觉,好像在哪里见过。”
司徒奋仁也有些讶异:“我也是,第一次去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。”
他侧头看着她被夜风吹拂的发丝,心里那种奇异的归属感再次浮现。
司徒奋仁看着身边言笑晏晏、在夜色中愈发显得明艳动人的毛悦悦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