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谷子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了那卷泛黄得几乎要碎裂的竹简,骨节嶙峋得如同嶙峋的山石。他端坐于堂口那方简陋的石榻之上,身下铺着一张边缘磨损的陈旧蒲团,深邃的眼窝里,平日流转着洞察古今的幽光,此刻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潭,骤然掀起剧烈的涟漪。那并非寻常的波动,而是一种源自血脉、直抵灵魂的震颤!
“堂主!”他干涩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惊悸的嘶哑,猛地穿透了堂口大阵隔绝外界的低沉嗡鸣,“文脉!有文脉气息在震动!”
王青城正倚靠在冰冷的镇岳碑基座旁,残存的右手按在胸口,试图平复琉璃左臂深处那无休止的火炭灼烧感,以及右臂怨毒纹路传来的阴寒麻木。闻言,他染血的瞳孔骤然一缩,猛地转向鬼谷子。“文脉?儒门?”声音嘶哑,却如同绷紧的弓弦。
“是!”鬼谷子霍然起身,宽大的破旧麻衣无风自动,猎猎作响。他手中那卷古老的竹简自行悬浮起来,上面那些以古篆书写的、原本沉寂暗淡的文字,此刻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点燃,一个接一个地闪烁起微弱却极其纯粹的白金色毫光!这光芒并不刺眼,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、涤荡污秽的凛然正气,将鬼谷子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。“极其微弱…在西北方深山里…正被污浊魔气疯狂侵蚀、压制!那气息…是‘浩然’!是圣贤书卷之气!有人在引动文脉残存之力,以心魂为薪柴,苦苦支撑!”他的语气斩钉截铁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,“是儒门!定有儒门遗脉尚存!就在那山中!”
……(中间救援儒门、获得《正气歌》残页、缩小圣贤碑文的过程)……
东方天际,那轮永恒悬挂的血月边缘,浓得化不开的污浊云层深处,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。一缕极其微弱、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灰白色光芒,如同沉睡大地挣开的第一线眼缝,艰难地透了出来。
天,终究没有彻底死去。
堂口之内,气氛却并未因圣贤碑文的回归和文脉火种的续接而彻底轻松。那微缩的玉碑被安置在镇岳碑旁,温润的白金光晕与地脉之力交融,勉强撑开一片稍显清朗的空间,驱散着永无止境的压抑。张松年与李墨二人受了些皮肉伤和心力耗损,自有白仙草的印记显化灵药虚影为其调理。郭家伦正伏案疾书,将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切详尽录入《沧澜魔劫录》,墨迹未干,仿佛还带着战场硝烟与浩然正气。
王青城靠坐在墙根,闭目调息。怀中《正气歌》残页散发出清凉坚韧的意蕴,不断滋养着他近乎干涸的心神,对抗着右臂怨毒与左臂琉璃灼痛的侵蚀。鬼谷子则在一旁,反复摩挲着那卷感应文脉的竹简,眉头紧锁,似乎在尝试捕捉更多关于“天禄阁”与“葬书谷”的蛛丝马迹。
就在这时,一阵极其压抑、却如同实质尖针般刺入灵魂的呜咽低嗥,猛地从堂口角落响起!
是狼占山!
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、如同一块冰冷坚铁般的狼妖,此刻竟罕见地显露出了部分妖身特征!他半跪在地,双手十指死死抠入地面的石板缝隙,指甲尖锐突出,泛着幽青寒光。他的脊背剧烈地弓起,脖颈上扬,喉间发出那令人心悸的、混合着极致痛苦、愤怒与焦急的低沉狼嗥!一双狼眸不再是平日的冰冷锐利,而是充塞着血丝,瞳孔缩成危险的竖线,死死盯向北方的虚空,仿佛要穿透堂口大阵,穿透无尽的山峦与荒原!
“呜…嗷——!” 又一声更加凄厉、更加急促的悲啸从他喉咙深处挤出,带着一种血脉被寸寸撕裂的颤音!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惊动了所有人!
“占山!” 蟒黑龙冰冷的竖瞳扫来,灰九冥浑浊的目光也投注过去。就连沉浸在记录中的郭家伦也抬起了头。
王青城猛地睁开眼,强忍着不适站起身,快步走到狼占山身边:“怎么回事?”
狼占山身体剧烈颤抖,似乎在与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强烈冲动搏斗,他艰难地抬起头,看向王青城,声音沙哑破碎,几乎一字一喘:“北…北方…荒原…我的…同族…血…很多血…它们在哀嚎…在求救!恐爪…是那些被污染的杂种!它们在屠杀!” 最后几个字,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,带着刻骨的仇恨与滔天的杀意!
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,王青城识海中的万仙册骤然翻动!属于狼占山的那一页妖文图腾光芒大放,其上那头对月长啸的孤狼虚影竟然染上了一层血色,变得狂躁不安,一声声无形的、只有王青城能感知到的悲愤怒嚎冲击着他的神识!与此同时,万仙册上另一页,代表鹰天骄的猛禽图腾也发出尖锐的共鸣颤音,仿佛被下方的血腥与躁动所惊扰!
北方荒原!狼群!求救!
王青城瞬间明了。血月魔莲之下,万物凋零,妖魔横行,即便是曾经纵横荒原的野狼族群,也难逃厄运。而听占山所言,动手的竟是“恐爪魔狼”——那是一种被血月魔气深度侵蚀、异化变异的狼种,凶残暴戾,以屠杀同族乃至一切生灵为乐,是荒原上所有善类族群的噩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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