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刚破晓，微光刺破云层，苏凛的指尖已经冰冷地划过屏幕，点开了那封加密邮件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，如同一个经验老道的猎手，开始追踪这笔巨款的来源。
资金的路径被刻意做得极其复杂，如同一张缠绕的蛛网，经由三家分属不同避税天堂的离岸基金层层漂白、中转，最终的线头，指向了一个在国内毫不起眼，甚至在工商系统里都几乎检索不到的空壳公司——“昭然资本”。
昭然。
苏凛的动作停顿了一瞬，随即调出他前世呕心沥血建立的、堪称全球企业信息暗网的数据库。
当“昭然资本”的注册代理人签名以高精度图片的形式展现在屏幕上时，他的瞳孔骤然紧缩。
那龙飞凤舞的签名，每一个转折、每一个顿笔的力度，都和他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分毫不差。
是顾昭的笔迹。
他那个在商业空难中被宣布死亡，连一块骸骨都没找到的前世恋人。
“他还活着……”苏凛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彻骨的弧度，与其说是笑，不如说是一种被激起斗志的野兽亮出了獠牙，“而且，在帮我看场子？”
这笔钱，不是雪中送炭的援助，而是隔空投下的一颗探路石，是一场更庞大棋局的开场哨。
他没有动用账户里的分毫，反而将整套资金流水、公司架构图、签名比对证据，全部整理成一份加密文档，冷静地命名为——《旧账·续篇》。
文件被转存进一个物理隔离的保险箱里，与那份《替身法则》的原始剧本静静躺在一起。
旧的债尚未清算，新的局已然开盘。
几乎是同一时刻，远在城市另一端的星曜娱乐总部，正被一股低气压笼罩，混乱与恐慌在空气中蔓延。
“肖总！”助理陈砚脸色煞白，几乎是撞开了办公室的门，“出事了！那段名为《你在听的，从来不是她的声音》的AI合成语音对比视频，已经在整个业内传疯了！寰宇、华声……十几家合作方同时发来函电，要求我们立刻出具‘AI语音技术使用合规性声明’，否则将中止所有合作！”
肖玦没有回头。
他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巨大的监控墙前，目光死死盯在其中一个分屏上。
画面里，是苏凛站在阳台，在剧本扉页上写下那行字的背影，摄像头精准地捕捉到了那句话——“当你凝视深渊时，深渊也在改写你的剧本。”
深渊……在改写他的剧本。
肖玦仿佛被这句话抽走了所有力气，他缓缓转过身，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，整个人都陷进了阴影里。
许久，他忽然开口，声音低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：“把苏凛最近三个月，在所有平台发布过的每一个字，都给我打印出来。”
陈砚愣住了：“肖总……包括他在社交平台下的评论和回复吗？”
“全部。”肖玦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偏执，“我要知道……他是怎么看我的。”
苏凛当然不会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。
他拨通了杜骁的电话，声音平静无波：“放出风声，《替身法则》将推出一部特别篇，名字叫《静园纪事》。”
“讲什么？”杜骁的声音透着兴奋。
“讲述一个‘被合法消失者’的真实命运。”苏凛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会有几家独立媒体联系你，你只需要给他们提供一条线索：三年前，林晚发生车祸的当天，市立三院的太平间，曾经接收过一具无名女尸，而那份死亡证明的代签机构，是星曜娱乐的法务部。”
消息一出，如同一滴滚油落入沸水。
数家以深度调查闻名的独立媒体和自媒体博主闻风而动。
不到半天，一个名为“深蓝档案”的百万粉丝博主，就发布了一篇名为《谁替她死了？——被遗忘在太平间里的女孩》的深度长文，文中附上了一张经过打码，但依然能看清关键信息的殡仪馆值班记录截图。
【入库时间：XX年X月X日，17:30。
来源：市立三院。
信息：无名女尸，车祸，约25-30岁。
备注：遗体由星曜法务部委托处理。】
文章结尾的追问如同重锤，敲在每一个读者的心上：如果林晚平安无事，那这个在同一天因车祸死亡，又被星曜娱乐悄悄处理掉的女孩，到底是谁？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全网的舆论风暴瞬间被点燃，“谁替她死了”的话题以病毒式的速度冲上热搜，星曜娱乐的股价应声下跌，盘中一度跳水2.3%。
当晚，苏凛收到了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快递。
拆开后，是一个造型古朴的老旧音乐盒。
他拧动发条，清脆悦耳的钢琴曲缓缓流淌而出——是林晚生前最喜欢的那首《梦痕》。
音乐声中，他看到了盒底用小刀刻着的一行小字，笔迹锋利，带着一丝疯狂的质问：“你说不爱她，可你每晚都在听她的录音。”
苏凛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，他只是轻轻合上了盖子，让音乐戛然而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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