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举起手中的平板电脑,屏幕上赫然是一份文件扫描件的放大图,文件末尾,厉仲勋亲笔签署的“同意对云韶阁进行必要性清除”字样,如同一道狰狞的烙印。
“你们口口声声要净化这个世界,铲除一切可能造成精神污染的源头,却不知不觉,把自己变成了最大的那个污染源。”
陆维安握枪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。
平板上那刺眼的签名,与耳边萦绕不去的悲鸣前奏,形成一种恐怖的高频共振。
他耳道内植入的特制金属通讯环,竟发出了“咔”的一声轻响,一道细微的裂痕在表面蔓延开来!
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,一直静立在旁的阿阮突然动了。
她没有说话,只是猛然上前一步,以一种奇异的姿势,双掌交错,重重拍在祠堂冰冷的青石板上!
“啪……嗒嗒……啪……啪嗒……”
一段极其复杂、急促又破碎的节拍响起,仿佛是骨头一寸寸碎裂的声音。
这正是《焚心引》伴奏中,早已失传的“碎骨板”!
这奇异的节拍如同魔咒,瞬间击溃了陆维安的心理防线。
他猛地捂住耳朵,脑海中轰然炸开一段被尘封的童年记忆:阴暗潮湿的房间里,母亲被死死绑在柱子上,耳边循环播放着一段被恶意扭曲、不成曲调的《焚心引》,她的眼神从清明到挣扎,从恐惧到麻木,最终彻底涣散,直至精神失常。
“啊——!”陆维安踉跄后退,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,“停下!别再让我听见这个声音!停下!”
苏凛缓步靠近他,声音低沉而清晰,仿佛恶魔的低语,又像是慈悲的救赎:“这不是控制,陆维安。这是你一直不敢面对的真相。你母亲不是疯了,她是在那个只允许有一种声音的世界里,活得太清醒了。”
仪式在混乱中结束。
当晚,苏凛独自一人在祠堂整理外婆的遗物。
翻到一本老旧的日记本,在最后一页,他看到一行娟秀却颤抖的字迹:“凛儿,若有朝一日,你学会了这门手艺,切记——不要用它来报仇,要用它,去照亮那些别人看不见的暗处。”
他轻轻合上日记本,拨通了杜骁的电话:“准备发布那份关于《焚心引》的心理学研究报告,实验数据和理论支撑要做扎实。对了,作者署名,加上梁绣教授和阿阮的名字。”
挂断电话,他一抬头,赫然发现陆维安就站在院中的那棵老槐树下。
他已经脱下了作战服和面罩,手中那把高斯脉冲枪的弹匣被卸下,放在一旁的石桌上。
两人在月光下沉默对视良久,陆维安缓缓抬手,摘下了耳朵里那枚已经出现裂痕的金属环,毫不犹豫地扔进了旁边祭祀用的火盆里。
“下次见面,”他沙哑着说,“我会告诉你,‘净言使’真正的核心名单。”
火光一闪,映照着苏凛微微扬起的嘴角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一间密室里,厉仲勋正通过一个针孔摄像头,面无表情地盯着监控画面中那个被烧成灰烬的祖宗牌位。
突然,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扭曲起来,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:“好啊,好啊!既然不想被净化,那就让你们……让全世界,一起疯掉好了!”
他猛地按下办公桌上一个红色的新按钮。
一行加密指令,瞬间通过量子通讯网络,发送至位于北欧的秘密数据中心。
指令内容只有一行字:激活“回声傀儡”协议。
一场席卷全球的无形风暴,已在酝酿之中。
而那段足以掀翻一切的祭祖仪式影像,正静静躺在杜骁的加密硬盘中,等待着被唤醒的时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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