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他们为我搭好了戏台,那我不唱一出惊天动地的大戏,岂不是辜负了这份“厚礼”?
苏凛的眼神穿透排练室的玻璃,映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,那里正有无数看不见的电波交织成网,等着捕捉他的声音,再将之扭曲成最恶毒的利刃。
好,很好。
他不仅要唱,还要邀请全城的人,都来听一听这出戏。
三天后,一则名为“听见沉默”的沉浸式剧场演出公告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各大社交平台的角落。
没有大规模宣传,没有明星站台,招募对象却极为特殊:长期遭受网络暴力、职场PUA、家庭冷暴力的普通人。
报名方式只有一个——提交一段无法言说的情绪。
舆论瞬间被引爆,嘲讽与质疑铺天盖地。
“苏凛黔驴技穷了?搞这种故弄玄玄的心理治疗?”“打着艺术的幌子割韭菜,这是想钱想疯了吧!”“听见沉默?我看是听不见钱包的哭声!”
然而,就在这些喧嚣之下,一份份匿名的申请如雪片般涌入后台邮箱。
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,只有压抑到极点的文字,每一个标点都仿佛泣血。
排练室里,气氛凝重。
苏凛没有使用任何乐器,整个空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。
他的对面,是盘腿而坐的阿阮,女孩儿双目紧闭,神情专注。
“准备好了吗?”苏凛的声音很轻。
阿阮点了点头。
下一秒,苏凛深吸一口气,缓缓吐出。
没有旋律,没有歌词,只是一段悠长的气流。
然而,就是这道气流,仿佛拥有了实质,在空气中勾勒出无形的波纹。
与此同时,阿阮的手掌抬起,以一种奇异而富有韵律的节奏,时而轻拍手心,时而屈指弹击空气。
她的手势就是节拍,而苏凛的呼吸,就是调控声波振幅的调音台。
排练室的角落,几盏特制的灯光与气味装置被悄然激活。
随着苏凛呼吸频率的变化,灯光由冷冽的白转为温暖的橘,空气中也弥漫开若有若无的檀香与青草混合的气息。
这里,正在被构筑成一个绝对安全的“创伤释放空间”。
“我来。”肖玦推门而入,脸色是少有的坚持。
他解开领带,径直走到场地中央的测试椅上坐下,“第一轮测试,必须有我。”
苏凛看了他一眼,没有拒绝。
当肖玦戴上眼罩,苏凛的气息与阿阮的节拍再次响起时,变故陡生。
刚才还稳如泰山的男人,身体竟在瞬间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。
他的眉头紧锁,额角渗出冷汗,嘴唇翕动,像是在梦魇中挣扎。
十分钟后,苏-凛停了下来。
肖玦猛地扯下眼罩,胸膛剧烈起伏,眼眶通红。
他像是刚从深水中挣扎上岸,声音沙哑得厉害:“我……回到了十岁那年。”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“我爸的书房外……我跪了一整夜,膝盖都麻了,就为了求他……求他说一句‘你也可以继承家业’……”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,“可他直到最后,都没有开门。”
一旁,杜骁扶了扶眼镜,死死盯着监测屏幕上的数据流,语气里充满了震惊:“就在刚才,肖总闭上眼的三分钟后,当苏先生的吟唱出现一个特定尾音时,所有在场人员的α脑波同步率,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八十七!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深度冥想所能达到的极限!”
他的话音未落,一个更惊人的发现让他倒吸一口凉气。
他指向另一组数据,那是一位自愿参与测试的志愿者,曾因车祸而患上选择性失忆症。
“看这里!”杜骁的手指都在发颤,“就在同步率达到峰值的那一刻,这位测试者的大脑海马体电活动出现了异常剧烈的波动!他说……他说他想起来了!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名志愿者身上。
那人脸色苍白,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迷茫,他喃喃自语:“后视镜……车祸前一秒,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辆车……一辆黑色的货车,车身上印着‘星曜物流’的标志……”
星曜物流!
苏凛的瞳孔骤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。
那正是他重生前夜,被逼上天台时,楼下待命的、隶属于肖玦公司名下的运输车队编号!
演出正式开始前十五分钟,后台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。
就在这时,一个不速之客悄无声息地出现。
陆维安穿着一身休闲装,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。
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戏谑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他绕过忙碌的工作人员,直接走到苏凛面前,声音压得极低:“收手吧。你正在打开一道门,而门外的东西,不一定听你的指挥。”
苏凛平静地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
陆维安仿佛被他这种沉静刺痛,自嘲地笑了笑:“你不好奇为什么你的‘心音’对我没用吗?”他撩起自己左耳边的头发,露出耳后一小块颜色略浅的皮肤,像一个陈年的疤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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