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蹄声在辕门外戛然而止,传令兵滚落尘土,双手呈上黄绢诏书。林昭立于幕帐前,风自漠北吹来,卷起案角未收的战报。
他接过诏书,指尖触到皇印金泥微凸的纹路。圣旨简短:边患暂平,功臣宜归,着即日班师,率部入京受赏。
亲随低声问是否焚营启程。林昭点头,命人召集五校尉。三刻之后,军中号角齐鸣,余火熄灭,残帐尽数焚毁。民夫遣散,辎重精简,只留缴获兵器、战马百匹随行。大军整列北向,旗不卷刃,步履如雷。
行至玉门关外,林昭勒马回望。沙原尽头,西谷深壑仍覆着薄雪,那场伏击之地已无痕迹。他未多言,转身策马前行。
一路东进,沿途州县皆设粥棚犒军,百姓扶老携幼出城相迎。有人跪地叩首,称“林御史救我一城”;有老兵持拐立道旁,遥遥抱拳。林昭始终步行过村,不乘舆车,亦不受宴请。每至驿站歇脚,必亲自查验粮秣账册,令随从按数发放士卒口粮。
距京城三十里,朝廷使臣迎于道左,赐紫绯官服一套、银鞍一具。林昭当众卸去征袍,换上官服。青布直裰叠好收入行囊,腰间旧玉佩未曾取下。
十里亭外,鼓乐初响。林昭命全军止步,仅带五十亲兵随御使入城。京畿禁军列队两侧,甲光映日。街道两侧人头攒动,孩童攀墙,妇人倚窗,争相目睹边功新贵。
“那是林昭!甘州大捷的主帅!”
“听说他出身寒门,竟得封侯?”
“嘘——小声些,天子已在城楼候着了。”
林昭目视前方,步履平稳。耳畔喧哗如潮,却不入心。他记得临行前陈山长曾言:“庙堂之高,非猛将可久居。”此刻步步近城,方知此言分量。
正阳门前,九重宫阙巍然。天子立于城楼高台,黄罗伞盖下,手执玉圭。钟鼓齐鸣,礼官唱喏,林昭率众将跪拜于丹墀之下。
“林昭听旨。”
圣音清朗,传遍四野。诏曰:“御史大夫林昭,奉命镇守甘州,统军有方,安边定乱,以寡敌众,连破强寇,保我疆土,忠勤可嘉。特授‘英勇侯’爵位,赐田二百顷,宅邸一所,金印蟒袍,世袭罔替。”
话音落,白鸽腾空,彩旗升桅,万民齐呼万岁。
林昭再拜,额头触地,声音沉稳:“臣,不敢居功。”
内侍捧金册玉印而出,当众开启。册文宣毕,林昭起身受爵。礼官引其立于文武班首之间,位在三品以上,逾越常制。左右大臣垂首不语,几道目光斜掠而过,终未抬头相迎。
一名老尚书拄杖欲言,被身旁同僚轻扯袖角,遂闭口。宗室之中,有几位贝勒冷眼看罢,转身离席。然无人出声反对。
仪式毕,天子降阶相扶,亲手为林昭披上蟒袍。金线绣龙盘绕肩背,沉重压身。林昭低头,见自己双手已被锦缎裹住,再不是握剑执笔的素手。
“卿在边关苦战经年,朕心常念。”天子低声道,“今日归来,莫再推辞荣宠。朝中之事,朕自有安排。”
林昭俯首:“陛下厚恩,臣唯有死报。”
“不必言死。”天子拍其肩,“你还年轻,要活长久些,替朕看这江山安稳。”
鼓乐再起,仪仗开道,林昭随百官缓步退入宫门。朱红长廊深远,石砖铺地,脚步声回荡其间。他走在前列,身后是无数或敬或忌的目光。
穿廊而过,忽闻一声轻咳。前方一位紫袍老臣驻足整理衣袖,故意落后半步。待林昭经过时,那人抬眼,目光如针。
林昭微微颔首,对方却扭头便走,袍角扫过地面,不留片语。
行至承天殿侧门,队伍稍停。一名内侍快步上前,在礼官耳边低语几句。礼官随即转向林昭,递上一纸文书。
“侯爷,这是府邸勘合与田契文书,请收妥。”
林昭接过,指尖触到纸面粗糙。他未拆看,只将其纳入袖中。
前方宫门缓缓开启,新的仪程即将开始。林昭抬眼望去,殿前铜鹤昂首向天,口中衔着未燃的熏香。
他迈步向前,蟒袍下摆拂过门槛。阳光落在肩头,金线刺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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