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林村的氛围,因林晓月和苏墨的到来,以及阿柱平安的消息,短暂地明亮了一瞬,随即又被更深沉的忧虑所笼罩。
木老将两人请进自己兼作医馆和书房的家中。屋内陈设简单,弥漫着草药的清苦气息。墙壁的木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晒干的药草和矿物,一些基础的医疗器具擦得锃亮。
最显眼的,是一张铺在木桌上的、由硝制过的兽皮绘制而成的周边区域地图,上面用炭笔标记着村落、农田、水源以及像千藤谷这样已知的危险区域。
“两位请坐。”木老招呼着,脸上的皱纹因担忧而显得更深了,“不瞒你们说,村子里的情况,比你们看到的可能还要麻烦一些。”
他指着地图上石林村的位置,手指向周围划了一圈:“从大概十天前开始,先是村东头老李家养的几只茸尾羊变得焦躁不安,不吃不喝。我们起初以为是普通的疫病,用了些宁神清热的草药,效果甚微。接着,村西、北边,陆续有厚毛厍兽和别的家畜出现类似症状。都是精神萎靡,反应迟钝,严重的就像你们在村口看到的那头一样,几乎无法站立。”
苏墨抱臂站在桌旁,目光锐利地扫过地图:“发病的地点有什么规律?集中在某个方向吗?”
木老摇了摇头,苦涩地说:“看似散乱,东一榔头西一棒子。这也是最让我们困惑的地方。若是水源或食物出了问题,不该是如此分布。”
林晓月静静地听着,她的灵念如同无形的涟漪,轻柔地拂过整个村落。那些微弱的、带着污染痕迹的生命波动,如同黑暗中的萤火,在她感知中明明灭灭。它们分布的确没有明显的几何规律,但……
“木老,”她轻声开口,打断了略显沉闷的气氛,“在发病之前,或者发病期间,村民们有没有在村子附近,尤其是上风方向,或者地势较高的地方,闻到过什么特别的气味?或者看到过什么不常见的虫豸、小鸟异常聚集又很快死亡的情况?”
她回想起岩甲犰狳洞穴里那些干枯的花瓣。污染源的传播需要载体,风是最可能的,但如果是风,分布应该更均匀。或许,是某些飞行或爬行的小型生物,在沾染了污染源后,随机地在村落各处活动、死亡,从而将污染散播开来。
木老闻言,凝神思索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:“特别的气味……你这么一说,前几天倒是有几个娃娃在村子西边的碎石坡附近玩,回来说闻到一股淡淡的、甜得发腻又有点臭的味道,我们只当是死老鼠或者什么果子烂掉了,没太在意。至于虫豸小鸟……”他看向门外,扬声唤道,“阿雅!去把前些天在村里捡到死雀儿的小豆子叫来!”
不一会儿,一个七八岁、脸上还带着泥痕的小男孩怯生生地被领了进来。看到陌生的林晓月和气质清冷的苏墨,他有些害怕地往木老身后缩了缩。
“小豆子,别怕。”木老温和地摸摸他的头,“把你前几天在草垛边捡到那只死掉的亮翅雀,还有在哪儿看到好多晕头转向的甲虫的事,跟这两位姐姐说说。”
小豆子看了看林晓月,觉得这个姐姐的眼神很温柔,让他安心了些,这才小声说道:“就、就在村子西边,靠近那个有很多白石头的小坡下面。那只小鸟的羽毛可漂亮了,但是躺在那一动不动。旁边还有好多闪亮亮的甲虫,平时跑得可快了,那天却像喝醉了酒,在地上乱爬,有的也不动了……”
村子西边!碎石坡!
林晓月和苏墨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。这与木老刚才提到的“甜腻臭味”的地点吻合!
“木老,能带我们去那个碎石坡看看吗?”林晓月立刻说道。
“当然!”木老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可能就在那里,立刻起身。
一行人迅速离开村子,在小豆子的指引和木老的带领下,向西而行。流云猫轻盈地在前方引路,银灰色的身影在杂草和石块间闪烁。焰心则飞得更高一些,从空中提供视野。
越往西走,地势开始缓缓升高,地面上散落的白色碎石越来越多。空气中,那股若有若无的、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味果然渐渐清晰起来。林晓月的灵念捕捉到了空气中极其稀薄的、与妖兰同源的混乱意念残留,虽然微弱,但指向性非常明确。
“就是这一带了。”木老在一片相对平缓的、布满白色碎石的坡地前停下脚步。这里已经能看到村子全貌,正处于村落常年风向的上风处。
不需要过多搜寻,流云猫很快在一丛枯黄的灌木根部发出了警示的低鸣。众人围过去,只见灌木下的土壤颜色深暗,几片更加完整、但同样已经干枯发黑的迷魂妖兰花瓣散落其间,旁边还有几只早已僵死的、甲壳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甲虫。
更令人心悸的是,在这小片区域,林晓月感知到了远比村子里浓郁得多的精神污染残留。仿佛这里是一个小型的“污染源发射点”。
“看来没错了。”苏墨蹲下身,没有用手直接触碰,而是用一根树枝拨弄着那些花瓣和虫尸,“有东西把沾染了强烈污染的花瓣带到了这里。可能是鸟类,也可能是这些甲虫。它们在这里停留、死亡,残留的污染力量随着风,断断续续地飘向下面的村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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