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云堡的日子在一种忙碌而有序的节奏中流淌。外部的威胁暂告一段落,内部的整合亦初见成效。
林枫的目光,逐渐从眼前的军政事务、后宅平衡,投向了更长远的方向——家族的未来,子嗣的教育与培养。
他深知,在这乱世之中,武力是立身之本,但若要真正立足、传承久远,文教亦是不可或缺的一环。
他自己是穿越而来,脑中虽有超越时代的零散知识,却缺乏系统性的经史子集功底和这个时代认可的“学问”。他的孩子们,绝不能只知舞枪弄棒,成为不通文墨的莽夫。尤其是嫡长子林承宗,他已渐渐褪去婴孩的懵懂,显露出男孩特有的好奇与活泼,正是开蒙启智的年纪。
一日傍晚,林枫处理完公务,来到王婉宁的正房。
屋内温暖如春,林承宗正带着妹妹林婉清,好奇地摆弄着林枫日前让人做来的识字木牌,嘴里咿咿呀呀地学着发音。王婉宁在一旁含笑看着,手中做着针线,画面温馨宁静。
“爹爹!”林承宗见到林枫,立刻丢下木牌,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抱住他的腿。林婉清也摇摇晃晃地跟着学舌:“爹…爹…”
林枫笑着将一双儿女抱起,掂了掂分量,对王婉宁道:“承宗又沉了些,愈发顽皮了。婉清也伶俐,学话快。”
王婉宁起身接过女儿,柔声道:“孩子们一天一个样。承宗近日总追着妾身问这问那,看见什么都新鲜,妾身都快被他问住了。”
语气中带着为人母的骄傲与一丝甜蜜的烦恼。
林枫放下儿子,拉着他在身边坐下,正色道:“正是如此,我才想着,该给承宗正式开蒙了。不能再只是这般嬉戏玩闹,需得请个正经先生,教他读书识字,明事理,知礼仪。”
王婉宁闻言,眼中顿时放出光彩。她出身书香门第(虽已没落),最重文教,夫君能主动提出为嫡长子开蒙,且如此重视,让她深感欣慰:“夫君所言极是!承宗是嫡长子,将来要承继家业,光大门楣,文韬武略皆不可废。早日开蒙,打下根基,至关重要。”
她顿了顿,略显忧心,“只是…这兵荒马乱的,好的先生难寻。堡内皆是粗通文墨之辈,怕是难当此任。”
“此事我已有考量。”林枫沉吟道,“如今局势稍稳,我明日便令人去附近州县打听,重金延请一位有真才实学、品行端正的落魄文人前来。
不必是那些名满天下的鸿儒,但求学问扎实,耐心细致,能引导孩儿入门即可。”
王婉宁连连点头:“夫君思虑周全。如此甚好!妾身也会留心打探。若能请来一位好先生,不仅是承宗之福,婉清、启业他们日后也能受益。”
她仿佛已看到儿女们朗朗读书的美好未来。
数日后,石虎带来消息,言及在邻近州县寻访时,打听到一位姓苏的老秀才。
此人原是北地士人,颇有才名,但因战乱家道中落,亲人离散,如今孤身一人流寓至此,靠在市集替人写信、抄书为生,生活清苦,却始终保持士人风骨,不肯屈节事权贵,学问人品皆是有口皆碑。
林枫闻言,立刻亲自前去拜访。在一处简陋的租屋里,他见到了这位苏先生。老人约莫五十余岁,衣衫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,面容清癯,眼神温和中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淡泊与睿智。
屋内除了一床一桌一椅,便是堆叠如山的书籍竹简,虽陋室,却自有书香墨气。
林枫并未摆出将军架子,而是以子侄礼相见,诚恳说明来意,言明只为嫡长子启蒙,望先生不吝教诲,必奉以上宾之礼。
苏先生仔细打量着林枫,见他年轻却气度沉凝,眼神清正,言辞恳切,并非寻常跋扈武夫,又听闻其治理地方、护卫百姓的些许事迹,沉吟片刻,终是点了点头:“老朽飘零半生,所学若能启迪幼童,亦是功德一件。
将军既如此诚意,老朽便试一试。只是有言在先,教书育人,须得严谨,若公子不肯用心,老朽亦会严加管教,届时望将军莫要干涉。”
林枫大喜,当即躬身行礼:“先生肯答应,已是小儿之幸!严师出高徒,林枫岂是溺爱不明之人?一切但凭先生主张!”
于是,苏先生被恭敬地请入了黑云堡,安排了清静宽敞的院落居住,一应供给优厚。林枫亲自选定了一处明亮宽敞的厢房作为学堂,又令工匠赶制了书桌板凳。
开蒙那日,仪式虽不奢华,却十分郑重。
林承宗被打扮得整整齐齐,由林枫和王婉宁亲自领着,来到学堂。
先拜孔子像,再行拜师礼,奉上束修(十条干肉)。
苏先生受了礼,神色肃然,对懵懂却好奇的林承宗道:“自今日起,你需尊师重道,用心向学。
学问之道,贵在坚持,望你莫负父母期望,亦莫负自身韶华。”说罢,取出《三字经》《千字文》等蒙学读物,开始了第一课。
朗朗的读书声第一次从黑云堡内响起,虽稚嫩,却仿佛为这座军事化的堡垒注入了一股不一样的文雅生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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