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咚——”
沉闷而急促的钟声在城头炸响,像丧钟一样敲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。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城墙顿时一片混乱,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奔跑着,寻找自己的位置,呵骂声、金属碰撞声、凌乱的脚步声混成一片。
知县陈望正在城墙围楼围着火炉饮酒,闻听钟声,惊得手中的酒杯脱手落地,殷红的酒液泼洒在名贵的地毯上,他也顾不得许多,在亲兵的搀扶下,裹紧裘袍,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上城楼,肥硕的身躯在覆雪的台阶上几次险些摔倒。
“何处告急?!”陈望气喘吁吁,因寒冷和恐惧,脸色青白交错。
“大人!是黄巾!李字旗号,怕是那渠帅李炎亲至!”守将指着城外,声音发紧。
陈望扒着冰冷的墙砖向外望去,面色发白,只见城下的雪原上,黄巾军已然列阵,但那股沉默中蕴含的决绝气势,却比凛冽的寒风更让人心头发冷。他们的人数之多,远远超出了官府的预料。
“该死,该死,前几日张将军不是,率了两千郡兵清剿黄巾军吗?难道双方没有遭遇?”
“放箭!滚木礌石准备!绝不能让他们靠近!”陈望尖声下令,心中又惊又怒:“探马都是废物吗?如此大军行动,竟无半点预警!”
稀稀落落的箭矢从城头射下,大多无力地栽进雪地里,或被黄巾军简陋的木盾挡开。面对这微不足道的远程打击,黄巾军阵中甚至没有泛起多少涟漪。
李炎身披一件略显破旧的毛皮大氅,独立于阵前,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眉睫上,很快凝成了白霜。他凝视着这座城池,缓缓抽出腰间的环首刀。刀锋在雪光映照下,泛着清冷的光泽。
他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,举刀向前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前军:“苍天已死!”
“黄天当立!”数千人的齐声怒吼,压过了风雪的呼啸,震得城头的冰棱簌簌掉落。城墙上的守军感到脚下的墙砖都在微微颤动。
“攻城!”
没有震天的呐喊,黄巾军的先锋如同沉默的浪潮,扛着简陋的云梯,踏着积雪,坚定地冲向城墙。他们利用风雪作为掩护,迅速逼近城下。与此同时,几队手持大斧、铁锤的壮汉,在一面面巨盾的掩护下,冲向包着铁皮的厚重城门。
一架由粗壮原木临时打造的冲车被数十名黄巾力士推着,喊着号子,狠狠撞向城门。
“咚!”
沉闷的巨响如同擂鼓,敲在每一个守军的心上。城门剧烈地震动着,门闩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。
城墙上,陈望脸色煞白,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。“顶住!给我砸!用火油浇下去!”他徒劳地叫喊着。
几罐珍贵的火油被倾泻下去,火把扔下,燃起一片不大的火焰,但在风雪中很快便微弱下去,无法形成有效的阻碍。
“大人!东城角有贼人用飞钩上来了!”一个满脸是雪的军官连滚爬来报告。
城内已经隐约传来百姓的惊叫和零星的厮杀声。
“撤……撤!”陈望彻底慌了神,在士兵三班衙役的簇拥下,仓皇退下城墙。
“第二队,跟我来!集中云梯,攻那段矮墙!”王石头自带领一队精锐,冒着零星落下的石块和箭矢,冲到墙根下。
他口中衔刀,手脚并用,率先向上攀爬。冰冷的城墙磨破了他的手掌,鲜血混着雪水染红了砖石,但他恍若未觉。
一名守军探出身,举着长枪向他捅刺。王石头猛地侧身,左手闪电般抓住枪杆,借力向上一荡,右手已握住刀柄,顺势一抹。
“噗——”
血光迸现,守军捂着脖子栽下城墙。王石头翻身跃上城头,大氅在风雪中猎猎作响。他如猛虎入羊群,刀光闪处,几名试图围攻的守军非死即伤。紧随其后的黄巾精锐纷纷登城,黄色的头巾迅速在城墙上蔓延开来。
“打开城门!”王石头挥刀指向城内。
幸存的守军见主将先逃,城头已破,早已士气崩溃,纷纷丢弃兵器投降。起义军迅速控制了城门机关,伴随着绞盘的转动,那扇被冲车撞得凹凸不平的城门缓缓升起。
城外的主力部队发出一阵低沉的欢呼,如同解冻的洪流,汹涌入城。
李炎没有停留,留下部分人手肃清残敌、安抚百姓,自己则带着亲卫营直奔府衙。府门紧闭,尚有少量士兵在负隅顽抗。
“破门!”
黄巾军抱着粗壮梁柱,几下便撞开了府门。院内,陈望面无人色,被几名亲兵护着,还想做最后的挣扎。
“李渠帅!饶命!本官……不,我愿献出所有家财,只求一条生路!”陈望瘫软在地,涕泪横流。
李炎走到他面前,眼神冰冷,如同这严冬:“城内粮仓,钥匙在何处?”
陈望一愣,眼神闪烁:“粮仓……粮仓早已空虚……”
李炎不再多言,命人押着陈望,直奔粮库。打开仓门,里面果然只有薄薄一层陈米,且多半已经霉变。
“粮食呢?”李炎的声音如同寒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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