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韩帅言重了。”赵谨勉强维持着镇定:“下官并非推辞,只是此事关系重大,需从长计议,周密部署。下官是怕仓促行事,误了韩帅大事。”
韩文清见他语气松动,知道目的已达到大半,便见好就收,语气缓和了些许:“赵大人谨慎,自是应当。那此事便交由赵大人全权负责,一应所需,可列出章程,报与本帅。望赵大人莫负朝廷与本帅之厚望。”
他不再给赵谨反驳的机会,目光转向沙盘,开始部署其他军事行动,仿佛联络世家之事已尘埃落定。
“都去准备吧。”韩文清挥了挥手,略显疲惫地闭上了眼睛。
众人告退后。
韩文清的眉头紧锁,白日的景象再次浮现在脑海。王勇的悍勇,张霸的狂暴,黄巾军士兵在那看似绝境之时,突然爆发出的、远超寻常的抵抗意志……那种感觉又来了,黄巾军的战力,似乎总在关键时刻,能莫名地提升一截,尤其是在城墙攻防的紧要关头。
这绝非寻常贼寇所能为。似乎所有的猜测,都指向了一种可能——这云香府的黄巾,背后恐怕真有看不见的黑手在操控,而在大梁有这个实力的也就只有各大根深蒂固的世家门阀……亦或者西境,北境那两位?
还有赵谨总觉得其麾下之人感觉有些不对劲,却又说不上来,且看你这次如何应对,若是忠心为国……又或是早已暗中跟世家勾结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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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深沉如墨,雍州大营连绵数十里。
中军大帐内,一场军事会议方才散去,云香府府尹赵谨面色阴沉地走出帐门,袍袖一甩,带着几名亲随快步向自己的营帐走去。
他的营帐设在军营东侧,帐内早已点亮了数盏油灯,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。
赵谨褪下外袍,随手扔在椅背上,而后在案几前坐下,伸手揉了揉眉心。
“去请徐先生和玄武将军过来。”他对着帐外吩咐道。
不多时,帐帘被轻轻掀起,一个身着青色长衫、手持羽扇的文士迈着从容的步伐走了进来。他面容清瘦,双目炯炯有神,正是赵谨最为倚重的军师徐逸。
“大人。”徐逸微微躬身,声音温和而沉稳。
紧接着,一个身材魁梧、披甲持刀的武将大步踏入帐中。他面容粗犷,眉宇间自带一股悍勇之气,正是赵谨麾下第一猛将玄武。
“大人召见,不知有何要事?”玄武声如洪钟,抱拳行礼。
赵谨示意二人坐下,自己则长叹一声,将方才在中军大帐中的经历娓娓道来。
“韩文清这厮,今日又在众将面前为难于我。”赵谨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:“他竟要我负责联络城中世家,行里应外合之策,还说什么‘赵大人与云香府世家素有往来,此事非赵大人莫属’。”
徐逸轻轻摇动羽扇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:“大人,这联络世家之事,看似简单,实则凶险万分,黄巾军与城内世家至今相安无事,依然有所勾连,城中如今是黄巾贼寇的地盘,若要联络世家,这万一要是……这其中的风险,韩将军不会不知。”
玄武闻言,顿时勃然大怒,一拳砸在案几上,震得茶盏叮当作响:“他韩文清安的什么心!分明是想让大人去打头阵,若是事成,功劳是他的;若是失败,责任全在大人身上!”
赵谨苦笑一声,端起茶杯抿了一口:“何止如此。要与世家合作,必然需要付出代价。金银财帛倒是小事,若是许下什么承诺,将来难以兑现,岂不是自找麻烦?”
徐逸微微颔首,羽扇轻摇间,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:“大人所虑极是。这韩文清表面上说是倚重大人,实则是想借此机会让大人知难而退。他必是对收复云香府志在必得,这才使出这等手段。”
“军师的意思是?”赵谨皱眉,不解的问道。
徐逸站起身,在帐中缓缓踱步:“大人请想,韩文清统领雍州十万大军,小小黄巾军哪怕依靠府城坚固,又怎可能是他的对手?他之所以迟迟不全力攻城,无非是想独揽大功。”
玄武猛地站起,声音更加洪亮:“徐先生说得对!他韩文清就是看不得大人将功补过!今日让大人联络世家,不成,明日就可能找别的借口将大人支开。等到破城之时,功劳全归他雍州军所有,我们云香府的将士反倒成了陪衬!”
赵谨面色愈发阴沉,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:“本官何尝不知他的心思?今日在帐中,本官已婉言推辞,称此事关系重大,需从长计议……”
徐逸停下脚步,转身面对赵谨,羽扇轻点:“大人,韩文清此举不过是个开始。即便大人此次推脱过去,后续他必然还会找出更多理由和借口。最关键的是...”
他压低声音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:“一旦战事陷入僵局,或者其他地方出现叛乱,他必会以‘剿灭乱贼、肃清后方’为名,将大人调离云香府。届时,大人就会与收复府城将功折罪功劳,失之交臂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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