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相视一笑,所有前嫌,在这一刻,于这冰雪荒原的陋室之中,冰消瓦解。一种基于绝对信任与理解的同盟关系,变得更加牢不可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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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,郡王府邸,密室。
烛火摇曳,将陈潇与郡王的身影投在墙壁上,拉得忽长忽短,如同鬼魅。郡王听着陈潇关于辛诚求药进度的简要汇报,手指有些不耐烦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。
“也就是说,他被一个装神弄鬼的黑袍人绊在了玄冰谷,连冰魄的影子都没摸到?”郡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催促,“陈先生,我们的时间不多了。‘北冥归墟’的计划,必须尽快启动!陛下北征之心已动,这正是我们浑水摸鱼,完成……那个的最佳时机!”
他刻意模糊了“北冥归墟”的核心,显然,陈潇并未对他完全交底。
陈潇端起面前的茶杯,轻轻吹了吹浮沫,神色平静,丝毫没有因为郡王的催促而动摇:“王爷,稍安勿躁。时机,还差一点火候。”
“还差?还要等到什么时候?”郡王眉头紧锁。
“必须等到陛下正式下诏,大军开拔,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北疆战场之时。”陈潇放下茶杯,目光深邃,仿佛能穿透墙壁,看到那遥远的北方,“唯有在帝国气运与战争杀伐之气最为鼎盛、天地能量剧烈波动的那一刻,‘它’的开启,才能达到最佳效果,也才能真正……逆转乾坤。”
他的话语依旧带着刻意的模糊,但“逆转乾坤”四个字,却让郡王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火热。他仿佛已经看到,借助那神秘“归墟”的力量,自己登上那至高宝座的一幕。
“至于辛诚……”陈潇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,“他能否拿到冰魄,无关大局。甚至,他在玄冰谷吸引部分注意,对我们而言,未必是坏事。”
郡王沉吟片刻,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,但随即又想到什么,试探着问道:“陈先生,你一直推动变革,献上诸多利国利民之物,又苦心谋划这‘归墟’之事……你究竟,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大明?”
陈潇闻言,抬起眼,看向跳动的烛火,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悠远而炽热。他没有直接回答郡王的问题,而是仿佛在描绘一个梦中的蓝图:
“王爷,我想看到的,是一个不再有饥馑,百姓皆能安居乐业的大明;是一个孩童皆可入学读书,明理开智的大明;是一个工匠技艺备受尊崇,能造出驰骋四海之巨舰、贯通南北之铁路的大明;是一个律法面前人人平等,再无门阀世家垄断权柄的大明;是一个……目光不再局限于中原一隅,而是胸怀星辰大海,万国来朝,引领人类文明前行的大明!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信念感,描绘出的景象光怪陆离,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吸引力。
然而,郡王听着这番“高论”,脸上虽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,心中却早已嗤之以鼻,冷笑连连。
人人平等?废除门阀?工匠与士大夫并列?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 这陈潇,果然是妖孽,尽想些颠覆伦常、祸乱纲纪的念头!若无我等勋贵世家支撑,这江山如何稳固?他之所求,不过是镜花水月,空中楼阁!
郡王心中对陈潇的忌惮与利用之心更深了一层。他需要陈潇的知识和那神秘“归墟”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野心,但绝不可能认同甚至去实现陈潇那套“荒唐”的理想。一旦事成,这陈潇,只怕是第一个要被清理掉的“异端”!
密室中的两人,看似同盟,实则各怀鬼胎。陈潇沉浸在改造世界的理想之中,而郡王,则算计着如何将这“异数”的力量,化为自己争夺权柄的垫脚石。陈潇势力内部,这理想主义与野心私欲的两极分化,已然鲜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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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禁城,永乐帝日常处理政务的一处暖阁。
朱棣批阅奏折有些疲累,正准备起身活动一下筋骨,目光无意间扫过暖阁角落的多宝格,动作不由得一顿。
只见那原本摆放着珍玩古董的格子上,不知何时,悄然多出了几件格格不入的物事:一尊雕工粗糙、却隐隐透着檀香的小叶紫檀佛像;一串油光锃亮、似乎被摩挲了无数遍的菩提念珠;甚至还有一块用朱砂写着晦涩梵文的桃木牌,被小心翼翼地靠在一个青花瓷瓶旁边。
朱棣先是一愣,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,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。他走过去,拿起那串菩提念珠掂了掂,又看了看那佛像和桃木牌,摇了摇头。
“刘希、曹焱这两个杀才……还真是贼心不死。”他低声笑骂了一句,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,几分好笑,却并无多少真正的怒意。
他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手笔。除了那两位坚信陈潇是邪祟、一心想用佛门器物“镇”住妖气的东厂督主和档头,还能有谁?那一百廷杖,显然没能打掉他们“驱邪”的执念,反而让他们变着法子,将“法器”都弄到他的眼皮子底下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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