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语气,他的神情,完全沉浸在了另一个女子用细心和关怀编织出的温柔网中,那是一种秦烈焰从未在他身上见识过的、毫无保留的依赖与眷恋。
秦烈焰站在一旁,看着他对着那些物品流露出的、几乎可以说是沉迷的温柔,听着他口中反复念叨着“青棠”的名字,一股混合着强烈醋意、失落和某种不甘的火焰,在她胸中轰然炸开,烧得她眼眶滚烫,喉咙发紧。
她带来的,是赤焰寨最质朴的感激,是她自己都尚未完全理清却已然燎原的心意,是穿越风雪、不畏生死的勇气。可这一切,在他眼中,似乎都比不上沈青棠准备的这一针一线,一句叮嘱。
她猛地转过身,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,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:“东西送到了……我……我去外面看看马匹需不需要喂些草料!”
说完,她几乎是落荒而逃,一头冲出了冰洞,将身后那让她心碎神伤的温柔景象,连同那刺骨的寒风,一并关在了外面。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,却无法熄灭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、名为嫉妒的火焰。
释空看着秦烈焰消失在洞口的背影,又看了看依旧沉浸在沈青棠“心意”中、对此毫无所觉的辛诚,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:“阿弥陀佛,情之一字,最是伤人。”
辛诚小心翼翼地将包袱重新系好,贴身放好,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。他抬起头,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:“大师,青棠在等我,我不能倒在这里!下一次,我一定要从黑袍人口中得到答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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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,肃王府(虚构王府,郡王名为朱瞻埈)。
密室之内,烛火摇曳,将朱瞻埈那张因长期浸淫权谋而显得阴鸷深沉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。他听着心腹密探关于辛诚近况的详细禀报——被困玄冰谷,与神秘势力接触,精神濒临极限,那令人忌惮的“无想心域”似乎因反噬而彻底沉寂。
“‘无想心域’……”朱瞻埈缓缓重复着这四个字,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,发出沉闷的“笃笃”声,眼中寒光凛冽,“此子心智近妖,洞察秋毫,虽如今虎落平阳,利齿暂失,但终究是不可控的变数。陈先生那边,‘北冥计划’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,容不得半点闪失。更何况,他知晓太多关于夜不收和‘空心人’的秘密,屡次坏我好事……”
他沉吟片刻,杀意如同实质般在密室中弥漫开来,对垂手侍立的心腹下达了冰冷的绝杀令:“传令给‘空心人’,调派一队精锐,携带三具简化版雷火机关兽,即刻前往玄冰谷。找到辛诚,不惜一切代价,就地格杀!手脚干净些,做成与当地势力冲突或遭遇雪崩意外的样子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森然:“动作要快!必须在陈先生启动‘那个’之前,将这个不稳定的火种,彻底掐灭!”
“是!王爷!属下这就去办!”心腹感受到主子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机,心中一凛,躬身领命,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之中。
朱瞻埈走到窗边,推开一条缝隙,望着窗外沉沉的夜空,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满意的弧度。辛诚啊辛诚,要怪,就怪你太过聪明,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,挡了不该挡的路。在这盘争夺气运、逆转乾坤的大棋局上,你这颗不听话的棋子,也该提前出局了。他似乎已经看到,在那结合了火药狂暴之力与机关精密杀戮的造物面前,那个曾让他隐隐感到不安的年轻身影,是如何在这冰天雪地中,化为一片微不足道的猩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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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北边陲,那座破败绝望的柴房。
凌云的状况已然危殆至极。持续不退的高烧如同无形的烈焰,疯狂灼烧着他本就因重伤而油尽灯枯的生命力。他的意识彻底沉沦于无边黑暗,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,脸色是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,曾经锐利如剑的眼眸紧闭着,只有胸口极其轻微的起伏,证明着这具躯壳尚未完全冰冷。
阿古娜跪坐在他身边的草堆上,脸上早已没了泪水,只剩下一种被巨大恐惧和绝望反复碾压后的麻木,以及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的、孤注一掷的疯狂。她请来的郎中换了好几拨,汤药灌了一碗又一碗,银钱像流水般花了出去,换来的却只是一次次更沉重的摇头和“准备后事”的叹息。
“病入膏肓”……这四个字如同梦魇,日日夜夜缠绕着她。
她不能接受!他是为了护住她才伤成这样!他还没有清理门户,还没有找到他的剑道,还没有……亲口答应收她为徒!
一股蛮横的、源于草原血脉的执拗支撑着她。她猛地站起身,开始发疯似的翻找自己的行囊。里面还有不少从王庭带出来的、母妃塞给她的体己,一些镶嵌着硕大宝石的金饰,一些做工精巧、价值连城的玉器。她看也不看,一股脑地塞进一个布袋里,唯独将那枚象征着黄金家族血脉、刻着苍狼逐月图案的深色玉佩紧紧攥在手心,贴肉藏好——这是她最后的底线,是绝不能失去的身份和……或许也是最后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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