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骁把那张烧了一半的纸塞进衣服内袋，手指还贴在锁骨下的疤痕上。苏念说走，他没动。他知道再待一秒都危险，但他不能走。陈渊留下的东西太多，每一样都在说话，说他母亲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。
他抬起眼，浓烟正从天花板裂缝往下压。火还没灭透，但已经不是重点了。重点是主控终端在哪。他闭眼一瞬，脑子里过着刚才墙上投影的平面图。东区第三排机柜，靠墙那个带红灯闪烁的接口箱——就是它。
他左手按住右肩伤口，血还在渗。护腕湿了大半，抬手都有点费劲。但他得动。唐糖和沈知微还在等信号，苏念刚走，现在只能靠他自己往前冲。
他贴着墙走，脚步放轻。地面有碎玻璃，踩上去咔的一声。他停了一下，听见远处有金属摩擦的声音。陈渊没走远。
果然，拐角处一道黑影闪过。西装笔挺，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反着暗光。陈渊正弯腰往一个机箱里塞什么东西，动作很快。
林骁没喊。他知道喊也没用。这种人不会回头，只会加速毁灭证据。
他猛地蹬地，像打快攻一样冲出去。篮球场上练出来的变向步法让他瞬间绕过两排服务器，直扑陈渊背后。陈渊反应极快，侧身一闪，右手一抬——
机械臂弹了出来。
银灰色的金属结构从袖口展开，关节咔咔作响。林骁只来得及抬手格挡，就被一股巨力撞开，后背狠狠砸在机柜上，震得胸口发闷。
“你总是这样。”陈渊冷笑，“冲动，不计后果。就像你爸当年在工地上，也是这么冲向吊车的。”
林骁咬牙爬起来。他不想听这些。他知道这是激将，是拖延。他必须撑到唐糖到位。
可他还来不及再冲，头顶通风管道突然传来一声闷响。
一块铁板被掀开，人影跳下。
唐糖落地一个翻滚，战术靴踩碎地上的玻璃渣。她抬头，一眼就看到了陈渊手臂上的机械装置。
她脸色变了。
那是十年前的东西。孤儿院那天，这只机械臂打碎了窗户，玻璃飞溅，把她养了半年的小猫当场砸死。她记得那只手，记得那声脆响，记得自己抱着猫哭了一整夜。
她没说话，直接扑了上去。
双手抓住机械臂的连接处，用力一拧。陈渊没料到她来得这么狠，踉跄一步。唐糖借力转身，右腿扫地，左臂发力，整个人旋起来——
过肩摔！
陈渊被狠狠砸向旁边的服务器柜。金属柜发出轰的一声巨响，面板凹陷，火花四溅。他嘴边溢出血，却还在笑。
“你们……真的以为能赢？”
话音未落，机械臂猛然震动。三寸合金刀片从掌心弹出，直刺唐糖咽喉。
她本能后仰，但距离太近，刀尖划破她颈侧皮肤，留下一道血痕。她右手死死扣住机械臂关节，左手撑地，硬生生把身体往后挪了半尺。
刀尖停在离她喉咙不到半厘米的地方，剧烈颤抖。
林骁冲上来，一把扶住她肩膀。他看见那刀片在抖，像是系统出了问题。
“不是卡了。”他盯着机械臂的接口处，“是有人切断了控制信号。”
唐糖喘着气，脸上全是汗和灰。她没松手，反而更用力地压住陈渊的手臂。
“沈知微？”她问。
林骁点头。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监控屏，屏幕闪了一下，跳出一行小字：
“病毒载入成功——Z.W.”
下一秒，机械臂彻底僵住。刀片收回，关节锁死，连嗡鸣声都消失了。
唐糖靠着服务器柜坐倒，右肩布料已经被血浸透。那是旧伤撕裂，训练时留下的裂口又开了。她抬手抹了把脸，咧嘴笑了。
“值了。”她说，“这一下，替十年前那个被摔碎的试管。”
林骁蹲下检查她的伤。血流得不算多，但不能再打了。他从口袋里摸出苏念给的凝血喷雾，喷了一次。药剂起效很快，血慢慢止住。
“你还行吗？”他问。
“不行也得行。”唐糖撑着站起来，“他还没认输呢。”
陈渊靠在变形的机柜上，嘴角带血，眼神却越来越亮。他看着两人，像是在看实验数据。
“你们的合作效率提升了37%。”他说，“情绪驱动型攻击，配合远程干预，确实打破了我的预判模型。”
林骁冷笑：“你算错了地方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笔记本，一页页翻开。上面全是线索标记，有沈知微发来的代码漏洞，有苏念标注的毒素反应曲线，还有他自己画的格斗动作分解图。
他把本子甩向控制台。纸页飞散，其中一张正好贴在主机散热口上，盖住了正在运转的风扇。
“你说我们是变量？”林骁站上倒地的机箱，居高临下看着陈渊，“可你忘了，变量也能叠加成规律。”
陈渊的脸色变了。
他低头看自己的机械臂，手指快速在婚戒上滑动。戒指内侧有个微型芯片，他想重启系统。
可机械臂毫无反应。
林骁盯着他：“沈知微不只是黑进了你的设备。她读了你的协议，改了你的权限等级。你现在，连自己都控制不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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