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透过木窗棂,悄悄漫进屋里,柔和地照亮了整个房间。
尹千殇是被一阵淡淡的粥香唤醒的,里面还飘着草药的清味。昨晚的酒意还没完全散去,头有点隐隐发胀。他刚一醒,还没彻底回过神来,就先感觉到右手掌心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温软——是她的手腕。
他稍稍偏过头。
沈清歌还伏在床沿,像是守了一夜,这会儿正睡得沉。晨光映着她的侧脸,睫毛安静地垂着,呼吸轻匀。而他的手,就那么自自然然、甚至有点不讲理地握着她的手腕,仿佛天经地义。
昨晚零碎的画面一点点拼了起来——月下喝酒,空酒坛,那些半醉的糊涂话,还有……最后他好像抓住了什么,一直没放开。
尹千殇望着自已紧握她的手,又慢慢抬眼看向她睡熟的脸,心里某个冻了很久的地方,好像被这晨光和手心的温度悄悄融开了一道缝。他破天荒地没急着松开,反而手指极轻地收了一下,像要确认什么。
这细微的动作还是惊动了她。沈清歌睫毛颤了颤,迷迷糊糊抬起头。刚对上他清醒的目光,她下意识软软一笑:“尹大哥,你醒啦?”紧接着才意识到两人这姿势,脸一下子红了,眼神躲闪着就想抽手。
尹千殇却在她缩手的瞬间,不着痕迹地握紧了些,没让她退。力道不大,却莫名坚持。
沈清歌一下子怔住,愣愣看着他,从脸颊红到耳根。
尹千殇瞧她这副羞窘模样,眼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,脸上却故意一板,嗓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,懒洋洋逗她:“怎么?占了我一晚上的便宜,这就要跑?”
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”沈清歌被他倒打一耙,更是话都说不全,手腕被他握过的地方烫得厉害,心跳咚咚直响。
尹千殇像是终于逗够了,慢悠悠地、有点不舍似的松了手。掌心一下子空落落的。
沈清歌飞快地把手缩回身后,像被烫到似的,低着头不敢看他,声音小得像蚊子哼:“我、我去看看粥……”说着就要起身。
“急什么。”尹千殇叫住她,自己撑着慢慢坐起来。左肩伤口扯得一阵钝痛,他轻轻蹙了下眉,却没吱声,只说道,“扶我一把。”
沈清歌赶紧上前,小心扶住他右臂,帮他坐稳。两人离得近,她发间的淡香和他身上未散的酒气混在一块,萦绕出几分说不出的气氛。
洗漱完,沈清歌把一直温在炉子上的粥端来。清淡的米粥,里面加了切碎的药草,闻着有股安神的香气。
尹千殇接过碗,舀了一勺送进嘴里,温度刚好,米粥软糯,带点草药的微甘。
“还行。”他评价一句,低头静静把粥喝完。
沈清歌坐在一旁看他吃粥,心里那点不好意思慢慢平复,变成一种暖融融的踏实。
一碗粥很快见了底。尹千殇放下碗,目光扫过沈清歌还泛着红的耳尖,忽然说:“今天天气不错。”
“嗯?”沈清歌抬头,没明白意思。
“老在屋里闷着,没病也憋出病。”他站起身,活动了一下还僵着的左肩,“出去走走。”
“可你的伤……”
“死不了。”他打断她,已经先一步朝门外走,“去城西转转,听说新开了家茶肆,点心做得不错。”
沈清歌看着他明显比昨天挺直不少的背影,只好跟上去。
阳光正好,微风徐徐。两人并肩走在热闹的街上,尹千殇步子依旧不快,却不再像前几天那样透着虚软。他两手揣在袖子里,随意看着路边摊子,偶尔在卖零嘴或小玩意儿的摊前停一下。
看见卖糖画的,他丢下几个铜板,拿了个最简单的圆饼糖,塞给沈清歌。
路过卖竹编蝈蝈笼的,他拿起来瞅了眼,又嫌弃地放下:“编得还没我小时候弄的像样。”
在一个卖女子梳篦的摊子前,他脚步停了停,目光落在一支素雅的木篦上。木料普通,但打磨得光滑,尾巴上雕了一朵小小的、有点笨拙的兰花。
“老板,要这个。”他指了指。
摊主笑呵呵取下来递给他。尹千殇拿在手里掂了掂,扭头看了眼旁边的沈清歌,再自然不过地递过去:“喏,头发乱糟糟的,像什么话。”
沈清歌接过那支还留着他体温的木篦,看着那朵憨憨的小兰花,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扫过,漾开一圈圈涟漪。“谢谢尹大哥。”
“嗯。”尹千殇应了一声,转头看向别处,耳朵根好像又有点泛红。
俩人走走停停,不知不觉竟到了琴川城门口。远处青山淡淡,田野开阔。
尹千殇在城墙根下找了个有太阳的草坡坐下,拍了拍身旁的位置。沈清歌跟着坐下,学他那样抱着膝盖,望向远处。
风吹过来,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。
“喂,丫头。”尹千殇忽然开口,声音被风吹得有点儿散。
“嗯?”
他沉默了一会儿,像在琢磨怎么说,目光望着远山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飘进她耳朵里:“等到了海边……老子给你盖间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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