基因编辑案结束后,杜城似乎暂时将注意力完全投入了新的案件中,对画室和挽歌的“特别关注”告一段落。这让沈翊肩上的压力稍减,但他深知,这不过是暴风雨间歇的平静。挽歌无法控制的耳尾,始终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
古玉稳住了她的根基,日常的“课堂训练”也在潜移默化地提升着她的控制力,但这还远远不够。他需要更根本的解决方法,需要了解她能力的来源、运转的规律,以及……如何才能真正意义上地“修复”或“平衡”她因透支而受损的妖力。
现代医学和科学对此无能为力。他必须转向更古老的、非正统的知识领域。
他想起了自己收藏那枚古玉时,曾与之一起购入的一本残破手札。手札上除了记载一些似是而非的民俗传说,还曾潦草地提到过一个名字和地址——一位据说常年研究各地民俗、尤其是与“非人”生灵相关传说的老学者,秦屿,住在邻市一个保留着许多古建筑的老城区。
沈翊决定去拜访他。这或许是一条渺茫的线索,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见的方向。
“我们需要出一趟门。”这天早晨,沈翊对正在和一碗牛奶燕麦粥“搏斗”的挽歌说道。
挽歌的耳朵立刻警惕地竖了起来,勺子停在半空:“去哪里?远吗?”她对离开画室这个安全区依旧充满抵触。
“邻市,见一个人。”沈翊语气平静,带着安抚,“一个可能……了解你这种情况的人。”
了解她这种情况?挽歌的琥珀色眼瞳里闪过一丝困惑,随即是更深的紧张。她的情况?是指她是猫妖吗?那个人类会像沈翊一样接受吗?还是会……
恐惧的灰色气息开始从她身上弥漫开来。
沈翊走到她面前,蹲下身,与她平视:“相信我。只是去询问一些信息,不会暴露你。你需要戴上帽子和口罩,跟紧我,尽量少说话,一切交给我。”
他的眼神沉静而笃定,像定海神针,慢慢抚平了挽歌内心的波澜。她看着他,犹豫了很久,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。她相信沈翊,就像相信每天清晨冰箱里都会有的牛奶一样,近乎本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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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往邻市的车上,挽歌异常安静。她穿着沈翊给她准备的、带兜帽的卫衣和口罩,几乎将整张脸都藏了起来,只露出一双眼睛,紧张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。这是她来到沈翊身边后,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“远行”。陌生的街道、嘈杂的车流、空气中混杂的、来自无数陌生人的情绪气味,都让她感到不安。她下意识地伸手,紧紧抓住了胸前的古玉,那温润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。
沈翊能感受到她的紧绷,他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将车开得更加平稳,并且刻意避开了一些拥堵和喧闹的路段。
按照地址,他们找到了位于老城区深处的一条青石板小巷。巷子幽深寂静,两旁是斑驳的院墙和探出墙头的绿植,与外面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恍如两个世界。空气里的气味也变得单纯了许多,是潮湿的苔藓、陈旧的木头和淡淡焚香的味道。
挽歌深吸一口气,感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。这里的“颜色”比外面纯粹,让她舒服很多。
他们在一扇不起眼的、漆皮剥落的木门前停下。沈翊抬手,叩响了门上的铜环。
过了一会儿,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,一个头发花白、戴着老花镜、面容清癯的老人探出头来,目光在沈翊和裹得严严实实的挽歌身上扫过,带着审视。
“找谁?”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秦屿,秦老先生?”沈翊礼貌地开口,“晚辈沈翊,多年前偶然拜读过先生关于滇南巫傩文化的手稿,受益匪浅。此次冒昧来访,是有些……非比寻常的疑问,想向先生请教。”他措辞谨慎,没有直接提及挽歌或任何超自然现象。
秦屿的目光在沈翊脸上停留片刻,又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他身后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挽歌,最终点了点头,拉开了门:“进来吧。”
院内别有洞天。一个小小的天井,种着些花草,一口布满青苔的老水缸,正房则是一间堆满了书籍、卷轴和各种奇怪收藏品的书房,光线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和墨锭的沉香。
挽歌一进门,鼻子就不自觉地轻轻抽动。这里的“气味”很复杂,有知识的“厚重”的褐色,有岁月的“沉淀”的暗金色,还有一丝……极其微弱的、类似她手中古玉的、“灵韵”的温白色,散落在某些古老的物件上。
秦屿示意他们坐下,自己则慢悠悠地泡着茶,并不急于询问来意。
沈翊也没有立刻切入正题,而是目光扫过书房里几件颇具年代感的玉器挂件,仿佛随意地谈起:“先生这里收藏颇丰,尤其是这几件古玉,沁色自然,包浆温润,想必都有些年头了。”
秦屿将两杯茶推到他们面前,浑浊却锐利的眼睛透过镜片看着沈翊:“玉通灵性,养人,也记事儿。小友对玉有研究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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