产品既已证实有效,下一步便是如何将其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资本,切不能打草惊蛇。沈清辞深知,在相府之内,王氏经营多年,眼线遍布,若直接动用母亲嫁妆中的铺面,无异于自投罗网。她需要一个绝对可靠,且能游离于王氏视线之外的渠道。
夜深人静,烛火将窗棂映出淡淡的暖光,她屏退了所有丫鬟,只将林嬷嬷单独留了下来。
“嬷嬷,”沈清辞坐在妆镜前,声音压得极低,烛火的光影在她沉静的眸中轻轻跳跃,“母亲留下的嫁妆单子,您还记得多少?尤其是那些铺子,如今都是何光景?可有幸存的,信得过的老人?”
林嬷嬷闻言,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僵,浑浊的老眼骤然锐利起来,仿佛瞬间褪去了几分老态。她深深看了沈清辞一眼,那眼神里有惊讶,有了然,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——她明白,小姐这是终于要动手,收回属于夫人的产业了。她沉吟片刻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旧纹,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与一丝遥远的追忆:“小姐既问起,老奴不敢有半分隐瞒。夫人当年的嫁妆何等丰厚,田庄连片,铺面也开得红火。只是这些年过去,好些营生都被现在那位夫人以‘经营不善’‘调整布局’为由,或低价变卖,或安插了自己的人手。如今剩下的几个,都是些地段偏、规模小的,看着不甚起眼,收益也大半入了那边的库房,咱们这边连点汤水都捞不着。”
她顿了顿,眉头微蹙,似乎在努力回忆某个被忽略的细节:“倒是有一个……城西有家‘凝香斋’,本是夫人陪嫁的一处小胭脂铺子,地段尚可,只是规模不大,当年夫人也没太看重。如今的掌柜姓徐,名有福,是当年夫人从安国公府带出来的老人,性子耿直得很,不懂逢迎拍马,被现在那位夫人处处不喜,这些年一直被打压着,铺子也弄得半死不活,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。老奴前两年偶然在街上遇见过他一次,瞧着人瘦得厉害,脸色也不好,满是不得志的憔悴,但提起夫人时,眼眶还是红的,话里话外都是感念。此人,或许可信。”
徐有福……沈清辞在心中反复默念这个名字,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。被排挤,不得志,却仍念旧主,这样的人,确实少了几分攀附权贵的圆滑,多了几分值得托付的底色。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人选,但还需再细察。
“嬷嬷,能否想个法子,不引人注意地与他见上一面?若是不便,至少让我先远远瞧他一眼,看看其人的气度如何,是否真如您所说。”沈清辞抬眸,语气里满是谨慎。她从不仅凭一人之言就全然信任,尤其是在这步步惊心的相府,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酿成大祸。
林嬷嬷立刻会意,点头应道:“老奴明白了。徐掌柜是个孝子,他老娘身子弱,常年病痛,他每月十五都会去城外的云来寺为老娘上香祈福,这习惯多年来雷打不动。后日便是十五,小姐若想瞧他,咱们正好可以借着上香的由头过去。”
两日后,城西云来寺。
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,寺外的古槐树上挂着露珠,微风一吹,便簌簌落下。沈清辞戴着帷帽,帽檐的轻纱遮住了大半容颜,只露出一截线条柔和的下颌。她在林嬷嬷的陪伴下,扮作寻常上香的官家小姐,在寺门不远处的一棵古槐下驻足,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进出的人群,实则早已将注意力集中在每一个从寺内走出的中年男子身上。
不多时,一个穿着半旧藏蓝色直裰的男子从寺内缓步走出。他约莫五十岁上下,身形清瘦,肩膀却挺得很直,仿佛从未被生活的重压压垮。他面容带着几分不得志的憔悴,眼下有淡淡的青黑,眉头习惯性地微锁,但眼神却清正明亮,没有丝毫谄媚与浑浊。他没有像其他香客那般在寺外的小摊前流连,也没有与旁人闲谈,而是径直走向一辆等候在路边的、颇为简陋的青布小车,低声对车夫说了句“回家”,便弯腰上了车。整个过程安静利落,透着一种与周遭浮华格格不入的沉静与落寞。
“小姐,那便是徐有福徐掌柜。”林嬷嬷在身旁压低声音,指尖悄悄指了指那辆远去的青布小车。
沈清辞微微颔首,目光追随着小车消失的方向,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断。观其行,沉稳不张扬;听其名,透着几分朴实;再结合林嬷嬷的描述,此人确有几分可信。但这还不够,她需要更进一步的试探,试探他的品性,也试探他对旧主的忠诚是否依旧。
又过了几日,沈清辞在房中闭门半日,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小罐改良后的润肤脂——这是她反复调试了十几次才定下的配方,质地比寻常脂膏细腻数倍,香气也是清雅的兰花香,不艳俗,更不刺鼻。她将脂膏装进一个没有任何花纹的素白瓷罐,又取来一张素笺,用炭笔写下寥寥几字:“旧主所遗,试观其效。”
没有署名,没有地址,甚至连字迹都刻意写得与平日不同。她将瓷罐和素笺一同放进一个深色的布包,交给林嬷嬷:“嬷嬷,你想办法辗转把这个包裹交给徐掌柜,切记,不要留下任何与咱们有关的痕迹。”这是一种试探,若徐有福心中还有旧主,定会察觉异样;若他早已投靠王氏,这包裹或许只会石沉大海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