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辞缓缓站起身。
月白的衣袂在料峭寒风里轻轻拂动,边角绣着的银线暗纹在稀薄日光下流转着冷冽微光。她脸上没有半分被诬陷的慌乱,唯有冰雪般的冷静,眉梢眼角凝着一层淡淡的疏离,仿佛眼前这场精心编排的闹剧,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尘埃。
“说完了?”她声音不高,却清越如碎玉落盘,穿透园中的喧嚣与风声,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。
满园瞬间陷入死寂。
张婆子张着嘴,到了嘴边的哭嚎硬生生卡在喉咙里,浑浊的眼珠瞪得滚圆,望着沈清辞的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惧;沈清柔嘴角那抹志在必得的笑意骤然僵住,像是被无形的寒冰冻住,连带着脸上的胭脂都失了血色;周围围观的夫人们也纷纷收住了窃窃私语,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沈清辞身上,好奇与探究交织。
“一派胡言。”沈清辞的目光缓缓扫过瘫坐在地的张婆子,那眼神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威慑力,让那婆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,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她随即转向端坐在主位的安王妃,微微颔首,姿态从容不卑不亢:“王妃娘娘,这婆子满口谎话,蓄意构陷于我,还请娘娘明察。”
“姐姐何必动怒,”沈清柔急忙从座位上起身,故作温婉地想打圆场,试图缓和气氛,“不过是个无知老妇胡言乱语,想必是受人挑唆,姐姐大人有大量,不必与她一般见识……”
“你闭嘴。”
沈清辞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分给她,三个字说得极轻,却冷得像深冬的寒冰,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。
沈清柔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,嘴唇翕动了几下,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,只能僵在原地,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,后背瞬间渗出冷汗。
沈清辞不再理会她,抬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。木匣通体雕着缠枝莲纹,边角镶嵌着细碎的珍珠,一看便知价值不菲。她手指纤细白皙,轻轻拨动匣上的暗扣,“咔哒”一声,木匣缓缓打开,里面静静躺着一对乳白色的海螺,螺身光洁莹润,泛着柔和的光泽,螺口处的纹路细密规整,透着几分奇异。
众人面面相觑,眼中满是疑惑,显然不明白这对海螺为何会出现在此时此地,更不清楚沈清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“此物名唤回音螺。”沈清辞伸手托起其中较大的一只,海螺在她掌心显得温润可爱,“乃是海外进贡的奇珍异宝,其壳中空有窍,能将周遭的声音留存其中,日后只需以特定方式催动,便可重现当时情景。”
话音刚落,人群中便传出几声轻嗤,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:“哪有这般神奇的物件?怕是沈二姑娘急着自证清白,编出来的谎话吧?”
“就是,从未听闻有能存声的海螺,这也太匪夷所思了。”
“依我看,说不定是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,想借此蒙混过关。”
沈清辞对这些质疑充耳不闻,神色依旧平静。她将海螺凑近唇边,看似在低声念诵着什么晦涩的咒语,实则意念微动,悄然启动了藏在海螺夹层中的直播间回放功能——这是她穿越时随身携带的系统福利,能将指定时间段的声音精准记录,如今正好派上用场。
念诵声毕,她将海螺轻轻放在面前的汉白玉石桌上。
下一秒,奇迹真的发生了。
原本寂静无声的海螺里,突然传出一道清晰无比的女声,阴恻恻的,带着几分不耐:“张婆子,夫人让我再提醒你一遍,待会儿赏梅宴上可别掉链子,该说的话都记牢了?”
这声音尖锐刺耳,在场不少人都听出了端倪——正是沈清柔身边最得宠的刘嬷嬷!
满园顿时一片哗然!
张婆子像是见了索命的厉鬼一般,浑身一软,直接瘫倒在地,四肢百骸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,嘴里喃喃着: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怎么会……”
沈清柔更是血色尽褪,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慌乱,双手紧紧攥着裙摆,指节都泛了白。
海螺里的对话还在继续,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。
只听刘嬷嬷的声音再次响起,比刚才更加阴冷:“记住了,你就说沈清辞苛待下人,草菅人命,三年前害死了你女儿,如今又想灭口。哭的时候声嘶力竭些,越惨越好,最好能引得王妃娘娘动怒,治她个死罪!”
“还……还有呢?”张婆子的声音带着几分胆怯和犹豫。
“还有?”刘嬷嬷冷笑一声,“还要说她平日里行为不端,私藏外男信物,败坏门风!这些都是夫人特意为你编排好的,你照着说就行,别多嘴,也别露馅。”
“那……那银子呢?夫人答应给我的五十两银子,什么时候兑现?”张婆子最关心的还是实际好处。
“放心,”刘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,“事成之后,五十两银子一分不少给你,还会安排人送你出京,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。但若是你敢出半点差错,坏了夫人的大事,哼哼,你也知道我们夫人的手段,到时候可别怪我们心狠!”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