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。
并非肉体上的剧痛,而是一种灵魂被强行塞入狭小容器的、无处不在的挤压感和撕裂感。
凌风的意识在混沌中缓缓苏醒。第一个闯入感知的,是声音。
清脆悠扬的鸟鸣,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,身边的流水潺潺。
紧接着是气味。潮湿泥土的腥气,草木的清香,还有一种……淡淡的、沁人心脾的奇异芬芳,吸入一口便觉精神稍振。
最后是触感。清爽的水流包裹着他,轻柔地抚过他的皮肤……皮肤?
凌风猛地意识到不对劲。他试图睁开眼,却发现眼皮沉重无比。他试图移动手脚,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无力而陌生的协调障碍。他发出的声音,也变成了一种微弱而稚嫩的……啼哭?
“我嘞个去,我变成了个奶娃儿?!”凌风意识中闪过一连串念头。
他缓慢地睁开眼睛,看到一个五彩缤纷却模糊的世界,巨大的树冠遮蔽了大部分天空,只漏下斑驳的光点。水流托着他,沿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缓缓向下漂流。
就在他意识昏沉,几乎要再次睡去时,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骤然袭来!
唳——!
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划破长空,带着捕食者特有的凶戾。
凌风勉强抬头,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正从高空急速俯冲而下,目标赫然就是溪流中随波逐流的他!那是一只体型硕大的苍鹰,双翼展开足有数米,铁灰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一双锐利的鹰眼死死锁定了他这个“猎物”,弯曲如钩的喙和闪烁着寒光的利爪令人心悸。
速度太快了!
凌风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,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。他想要躲避,但这具婴儿身体根本不受控制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阴影和锋利的爪子在自己瞳孔中急速放大!
他无可奈何地挥动着藕节般的小手小脚,直到力气用尽,彻底认命——这究竟是什么地狱开局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他胸口那枚塔型胎记骤然变得滚烫!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暗金色灵光再次从胎记中迸发,瞬间形成一个薄薄的光罩,将凌风小小的身体护在其中。
“嘭!”
苍鹰锋利的爪子狠狠抓在光罩之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光罩剧烈波动,坚持了不到一息便如同泡沫般涣散消失,胎记的热度也迅速褪去,变得黯淡无光。但就是这瞬间的阻挡,抵消了苍鹰大部分的扑击之力,只是将凌风从水中震得翻滚了几下,呛了几口水。
然而,一击未成的苍鹰被激怒了,它在空中一个盘旋,眼中凶光更盛,再次调整方向,带着更凌厉的气势,如同一支离弦之箭,朝着水中那个挣扎的小不点猛冲下来!这一次,再无光罩可以保护凌风!
凌风心中一片冰凉,刚穿越就要喂鹰?这剧本也太坑了!
就在他绝望闭眼之际——
“孽畜!安敢伤人!”
一个略带惊讶、却透着洒脱醇厚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。
话音未落,一道无形的气劲后发先至,精准地轰击在苍鹰俯冲的身体上。
“嘭!”又是一声闷响,比刚才光罩破碎的声音要沉重得多。
那气势汹汹的苍鹰如同被一柄无形巨锤砸中,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,庞大的身躯被打得凌空翻滚出去,羽毛纷飞,最终重重撞在远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,挣扎了几下,才狼狈不堪地振翅高飞,迅速消失在密林上空。
危机解除。
凌风惊魂未定,停止了无意识的啼哭,努力睁大眼睛望向声音来源。他完全没听懂那男子说了什么,但那股得救的庆幸感无比真实。
脚步声靠近,一张面孔遮住了凌风上方的光线。
进入凌风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子,面容俊朗,下颌线分明,眼神明亮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好奇。他穿着一身有些陈旧的青色布袍,头发随意用一根木簪束在脑后,几缕发丝垂落额前,更添几分不羁。此刻,他正略带审视地看着溪水中的凌风。
“什么情况?一个古代侠客?刚才……是他救了我?”凌风眼巴巴地看着男子,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这男子身份的好奇。
男子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将凌风从及膝深的溪水中抱起。他的动作很轻柔,带着一种与外表不甚相符的细致。他检查了一下凌风赤裸的身体,目光在凌风胸口那已经恢复平淡的塔型胎记处微微停留了一瞬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,但并未多言。
“啧,这是谁家父母如此狠心,将这般小的婴孩弃于这荒山野岭?”男子的话语凌风依旧听不懂,但他能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一丝怜悯和不解。男子像是变戏法一般,手中瞬间多出一件干净的青色布袍,仔细地将凌风裹好,阻隔了微凉的山风。
“你这小娃儿,命倒是挺大。”
凌风努力睁大眼睛,试图看清抱着自己的人,同时疯狂地消化着眼前这荒谬绝伦的状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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