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子,给我打两袋,酱多舀一点,我家小子爱蘸。”买鱼干的大汉大嗓门一响,队伍跟着笑。孟鸢利索装好,把那小碟酱压在袋口,交给他时叮嘱一句:“拿稳,别洒。”
“洒了我就沿路舔回去!”他哈哈笑走。
临安在旁边临时当了个“递袋人”。人多时他就帮着系麻绳,手忙得不行,心里却轻,偶尔抬头看嫂子的侧脸,觉得前胸后背都热。有人问他:“这酱怎么这么新奇?”他想了想,学着孟鸢的口气答:“红茄熬的。红茄是好东西,遇蜜就活。”
“活什么?”
“活嘴。”临安答完自己也笑。
柳氏给他递了一杯温水,让他润润嗓子,又把两袋悄悄按在他怀里:“带回去给夫子们嚼着玩。”临安“嗯”了一声,心里软成一团。
到辰末,队伍依旧拉得老长。孟鸢看了看竹盘里剩下的土薯条,估摸着只够三锅。有人扛着麻袋赶过来,气没喘匀就掏钱:“娘子,留我一份,我从陶井巷那头跑来的。”
“你来的不算晚。”她把纸袋递过去,又抬眼:“明儿也做,不过换法子。”
“换?这不正好么!”他急了。
“换口,是为了你后天还想吃。”她只一句,队伍里的人就笑,骂她会说话,更愿意掏钱。
三锅下去,竹盘见底。她把最后一小碟酱刮干净,递给排在末尾的老太太:“您牙口不好,少吃条,多蘸汤,酸甜入口软。”老太太接过碟子笑眯了眼:“这姑娘嘴上带蜜,手上也带蜜。”
人群散的时候,街面上落了一地纸屑,有几根掉下的土薯条被路人捡起,干脆利落送进嘴里。茶铺掌柜端出一壶热茶,朝她竖了个大拇指:“孟娘子,这玩意儿和茶合得很。我那堂口今日白赚一个热闹。”
“改天你也蘸一勺。”孟鸢笑。
“蘸了我怕回不去。”掌柜打趣一句,端着茶回去了。
临安抱着纸袋跑回内舍,篱门一推,三人正翻书。赵子昂抬头就瞄到油纸上的红点,眼神比狼还快:“给谁的?”
“都给。”临安拆了线,递过去一袋。赵子昂先扯一根原味,脆响上头,再蘸红酱,酸甜一合,脚下一软,险些坐地上。他夸张地倒吸了一口气:“孟嫂嫂这是会术法!这酱——我认了!”
其余两人一边笑他夸张,一边手比嘴快。纸袋里眨眼见底,赵子昂摸了摸空袋子,恋恋不舍:“明儿我得比鸡起得还早。”
“你起早也未必排在前面。”临安忽然挺了挺背,“我守树下。”
“你守书不守树的。”有人揶揄,他笑,没反驳。
傍晚,孟鸢回到铺里,把案台擦净,把红茄酱剩下的一小盅封好,又把明日要用的土薯挑出来,放在阴凉处。柳氏数钱数到手指都软了,眯眼问:“这红酱费不费钱?”
“费。可是值。”孟鸢把竹绳理顺,“红茄一旦打开这道门,后头还可以做红酱鱼、红酱肉、红酱条……人一旦记住了颜色,嘴就会找味。”
柳氏听不太懂,只觉得闺女说得稳,心里就踏实。她把两文钱悄悄按在孟鸢手心:“你明儿多熬一碗,给我留点。我也爱蘸。”
“好。”孟鸢把钱又塞回去,“你留着买针线。我给你单独装。”
夜里巷子静了。
她坐在小凳上,翻出系统的兑换栏,盯着“土薯”“红茄”两个小小的图标看了一会儿,忽然笑出声。
现代街角的最普通那口味,放进古代,竟能把一条街翻个身。
她把明日要用的比例在心里记了个准,又记下几条想到的新路数:土薯丝可以裹粉做酥饼,红茄酱还可以调蒜、调辣,天再热一点改成冰镇红茄水……一桩桩,一件件,像挑灯点在脑海里。
第二天一早,她还没出门,门口就先围了三拨人。
“娘子,金丝土薯可有?我今儿不吃早饭,空着肚子等你酱。”
“我家夫人说再多来两碟,昨夜不够吃。”还有个年青学子很诚恳:“娘子,敢不敢卖我一点红茄回去?我读书读到舌头苦。”
“红茄不卖,红酱卖。”她把门闩一挑,笑看众人,“今日加做‘双拼’——金丝土薯配火红酱,另加一款白蒜酱。想试新的,往左排。”
人群愣了一下,随即哄然叫好。有人问:“白蒜酱是啥味?”
“清口。”她抬手,“今天你们就知道。”
纸上没写的招牌已经立在众人心里。
南集镇的人这才发现,能讨好他们的,不只是饱,还有好玩。
人一多,街口就乱。
有人刚走过,就被那股酸甜里带着热气的香味钉住脚,抬头一瞧,摊前那竹牌上写着四个字——【金丝双拼】。
左边是熟悉的金丝土薯,金亮亮的,一捏就脆,右边是新调的白蒜酱。红酱在炭火旁晃着光,白酱在瓷碟里泛着柔润的亮,酸香里透着淡淡的辛气,像不经意的挑逗。
“娘子,这白的能蘸?”
“蘸。红酱甜,白酱冲,合着来最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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