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，瞬间刺穿了苏挽月刚刚因“怀孕”而升起的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，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。她看着眼前少年平静陈述这一切的脸，那双眼睛里深藏的痛楚和戒备，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。
他不知道那个所谓的“家”里，谁是鬼谁是神。一个贸然打出去的电话，引来的可能不是救赎，而是更快的毁灭，或者……石沉大海。
巨大的心疼瞬间淹没了苏挽月。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，趁着院子里再无第三人，上前一步，极快、极轻地拥抱了一下顾瑾年。
那不是一个带着情欲的拥抱，更像是在冰冷绝望的深渊里，两个即将冻僵的人，本能地、短暂地汲取对方身上那一点点微弱的暖意。
顾瑾年的身体瞬间僵硬，随即，一股热血冲上头顶，耳根和脸颊迅速染上一片绯红。他手足无措，心跳如擂鼓。
苏挽月迅速松开他，仿佛刚才那个拥抱只是他的幻觉。她看着他通红的脸，自己脸上也有些发热，却强自镇定地低声道：“我明白了。是我想得太简单了。”
顾瑾年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，目光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，眼神变得无比柔和而坚定：“你……照顾好自己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我明天再来看你。” 说完，不敢再多停留，像是怕泄露更多情绪，转身脚步有些凌乱地匆匆离开了王家院子
回去的路上，顾瑾年的心依旧无法平静。
想到苏挽月腹中那个属于他们两人的、秘密的结晶，尽管处境依旧艰难，他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极淡、却真实的笑意。那笑意里，混杂着初为人父的奇妙感，和对未来一丝渺茫却坚定的期盼。
这抹笑意，恰好被从屋里出来的李凤娇撞个正着。
李凤娇本就因为苏挽月的美貌和曾经“读书人”的身份而暗生嫉妒，这半年来眼见苏挽月因“不孕”被王家嫌弃，她心里不知多痛快。此刻见这个一向低眉顺眼的“招娣”居然脸上带笑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笑什么笑！捡到钱了还是怎么的？一脸贱相！”李凤娇尖刻地骂道。
顾瑾年立刻收敛了笑容，恢复成那副温顺怯懦的样子，细声细气地回答：“没……没有。姐，是……是苏姐姐，她怀孕了。王奶奶刚去跟村长叔说了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李凤娇的声音猛地拔高，脸上的嫉妒和不满几乎要溢出来。苏挽月又怀上了？！那个她暗地里嘲笑了半年的“不下蛋的母鸡”，居然又翻身了？！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。
看着顾瑾年低眉顺眼的样子，再想到苏挽月那张即使怀孕也定然不减风采的脸，李凤娇心里一股邪火无处发泄。
她自己在村里年纪也不小了，提亲的倒是有，却没一个能比得上王强家“营生”大、有钱的。
她跺了跺脚，愤愤地转身进屋，心里盘算着：必须得让她爹给她找个更好的！要比王强更有本事，更有钱，“营生”要做得更大！她李凤娇的男人，必须压过王强一头，她也要把苏挽月比下去！到时候，看那个苏挽月还怎么得意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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