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路上,武清明仍在与军统人员僵持。姚胖子见状,立即命手下先将庞宁押送回局。目送警车驶远、彻底消失于视线之外,他才缓步踱回武清明身旁。
此时,西边一辆轿车疾驰而来,急刹在路边。车上走下一位四十多岁、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,快步走向那群军统人员。
“处座!”那二十余人齐声喊道,神色恭敬。
“吴怀山!”武清明低声吐出这个名字。
姚胖子定睛望去,只见那人身材瘦削,戴一副金丝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透着精明与狡黠。
他心下暗忖:原来这就是吴怀山……今天的麻烦看来是越闹越大了。
“武参谋,久违。”吴怀山上前拱手道,“吴某听说手下人与贵部有些误会,特来调解。还望武参谋高抬贵手,将我那几个不懂事的弟兄交还于我。”
武清明冷哼一声:“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死我两名弟兄——我想放人,我的手下也不会答应!”
姚胖子见没自己什么事,正想悄悄溜走,把烂摊子丢给武清明处理,却冷不防被吴怀山叫住:
“这位是姚副处吧?久仰大名。鄙人吴怀山,军统上海区情报处处长。”
姚胖子心里暗骂:册那娘个起来,这姓吴的眼睛真毒!躲是躲不过了,索性继续装傻!
“吴处长,幸会幸会!”姚胖子当即拱手还礼,脸上堆满笑容。
“还请姚副处大人大量,将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弟兄交还鄙人处理。”
“哎哟,您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,”姚胖子故作惊讶,东张西望道,“谁?您的弟兄?我没见着啊!”
吴怀山镜片后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:“姚副处这是在跟吴某说笑?”
“我哪儿敢跟您说笑话呀!”姚胖子一脸无辜,活像个老实人,“我可是个实在本分人,您可别吓我。”他继续装起糊涂,演技越发逼真。
一旁的武清明没料到姚胖子竟会使出这么一招——装傻充愣,把自己扮成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,忍不住暗自好笑。
吴怀山却已怒火中烧,心中暗骂: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死胖子,整天扮猪吃老虎!要是落在我手里,非让你变成一头瘟猪不可!
“我再说最后一遍,”吴怀山厉声道,“我们军统的事,轮不到你们插手!否则后果自负!”
姚胖子耸了耸肩,指向武清明,脸上写满委屈与谦卑:“吴处长,人——您得问他要去,我可什么都不知道。小弟先走一步,改天有空请您喝酒!”
吴怀山终于被彻底激怒,厉声吼道:“你给我站住!今天不把人交出来,谁也别想走!”
姚胖子却只朝武清明撇了撇嘴,拖长了语调:“唉唉——说你呢!你自己看着办吧!”说完毫不迟疑,转身就走。
吴怀山见他一副无赖模样,气得脸色发青,猛地一挥手,高声喝令:“来人!把我们的人抢回来!谁敢阻拦,就地正法!”
武清明双眼一瞪,猛地抬起右手,厉声喝道:“谁敢上前一步,保安总队将以剿匪论处!弟兄们——准备!”
“哗啦啦”一阵枪栓声响彻街道,所有官兵齐刷刷举枪,冰冷枪口直指对面的军统人员。
附近围观的老百姓全都看傻了,不明白这究竟演的是哪一出,议论声纷纷四起:
“老张!这是啥情况?自己人跟自己人干起来了?”
“不晓得呀……听讲穿西装那帮是红党?”
“张老头侬勿要瞎讲!他们是军统,是来抓红党的!”
“那为啥跟当兵的杠上啦?”
………………
军统那帮人原本还想在上司面前挣个表现,壮着胆子往前冲了几步,可一见对方真枪实弹毫不含糊,顿时心里发毛,脚底下再不敢多挪半分。
吴怀山恼羞成怒。今天他非把庞宁带回去不可——这事关他的身家性命。若让于会明知道了,定然要拿他开刀问罪。
情急之下,他一把夺过身旁手下那支“芝加哥打字机”,作势就要开枪!
“都住手!”一声怒喝自军统人员身后炸响。
所有人应声望去,只见一队卫戍司令部的宪兵头戴钢盔、手持汤姆逊冲锋枪,杀气腾腾跑步进入对峙现场。队伍之后,于会明一身笔挺少将军服,面色冷峻,不怒自威,在几名宪兵护卫下径直走到吴怀山面前。
“怀山兄,”于会明伸手按住吴怀山手中的冲锋枪,一旁宪兵立即上前将枪收走,“今天这是怎么了?有话好好说。都是自家人,何必动刀动枪?”
“区座?您……您怎么来了?”吴怀山心头一虚,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分。
于会明呵呵一笑,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取出一纸公文。
“我是来看怀山兄如何收场的。”说罢,他向后稍退一步。身旁几名宪兵骤然发难,猛地将吴怀山按倒在地!
“于会明!你想做什么?!”吴怀山拼命挣扎,嘶声怒吼,“你这是公报私仇!我要到戴老板那儿告你!戴老板若不管,我就去见校长!放开我…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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