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国忠站在半开的店门前,目光停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,仿佛要在渐浓的夜色中寻找什么。寒风从门缝钻进屋内,卷起一丝寒意。
国忠,你在想什么呢?玉凤走到他身边,轻声问道,顺手替他整理了下衣领,外头的冷风都灌进来了,快把门关上吧。
陆国忠这才回过神来,对妻子温和一笑:给宝宝买的。他指了指桌上那些精致的包装。
玉凤拿起一袋瑞士进口的米粉,仔细端详着:这得花不少钱吧?
什么好吃的呀?诚诚像只欢快的小麻雀从里屋蹦出来,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妈妈手中的米粉,姆妈,让诚诚先尝尝味道好不好?
小馋猫,这是给弟弟的。玉凤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儿子的额头,语气里满是疼爱,等会儿也给你尝尝。我们诚诚小时候可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。
诚诚乌溜溜的眼珠一转,突然跑到楼梯口,朝楼上脆生生地喊道:杨奶奶,杨奶奶!宝宝是不是饿了呀?
哎哟,乖囡真懂事,还知道关心弟弟了。杨家姆妈抱着小念乔从楼上下来,小家伙正咂吧着小嘴,宝宝也确实是饿了。
姆妈你看!诚诚理直气壮地转向玉凤,弟弟饿了,你快去弄米粉吧!等会儿弟弟吃一口,我吃一口。
陆国忠被儿子的机灵劲儿逗笑了,揉了揉他的小脑袋:放心,也给你单独准备一碗,不用跟弟弟分着吃。
太好啦!诚诚高兴得直拍手,在原地雀跃地转了个圈。
玉凤在一旁轻轻推了下丈夫的手臂,嗔怪道:你就知道惯着他。
......饭桌上,诚诚双手捧着下巴,愁眉苦脸地盯着面前那碗米糊。看着弟弟念乔吃得津津有味,小嘴巴吧唧吧唧响个不停,他忽然灵机一动:
姆妈,要不把我这碗也给弟弟吃吧?他眨着大眼睛,一副体贴懂事的模样,我怕弟弟不够吃呢。
陆国忠忍着笑,慢条斯理地说:弟弟要是吃不饱,让你姆妈再冲一碗就是了。你这碗,必须吃完。
诚诚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。刚才看包装上画得那么诱人,馋得他直流口水,可这实际的味道......哪里是人吃的东西?还不如平常的白米饭香呢。
别打什么鬼主意了,快趁热吃。玉凤见儿子迟迟不动勺,语气严肃起来。
晓得了......诚诚见母亲神色认真,只得认命地低下头,不情不愿地继续对付那碗让他失望透顶的米糊。每舀一勺,都要在碗里搅上好几圈,仿佛这样就能让这乏味的食物变得可口些。
店门一声被推开,一阵刺骨的穿堂风裹挟着浓烈甜腻的香水味卷入后堂。正埋头与米糊斗争的诚诚猛地打了个喷嚏,揉着鼻子茫然抬头。
谁呀?玉凤放下碗筷,起身往前堂走去。
昏黄的灯光下,一个裹着貂皮大衣的窈窕身影正站在店中央四处打量。玉凤伸手拉动灯绳,霎时光亮洒满店铺——竟是黄文兴的太太小桃红。她怎会突然到笔墨庄来?
有事吗?玉凤语气冷淡。
哟!你就是玉凤吧!小桃红转过身来,厚重的脂粉像张彩绘面具般覆在她脸上,将原本容貌遮得严严实实。她上下打量着玉凤,猩红的唇角勾起一抹笑。
有事吗?玉凤重复道,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围裙。
别这么见外嘛,我就是想买点好的信纸信封。
玉凤俯身从柜台取出一沓信纸,轻轻放在玻璃台面上:要多少?
不急~小桃红看都没看信纸,反倒踱步环顾四周,能参观下你们家店铺吗?没等玉凤回应,她已自顾自地打量起货架来。
玉凤沉默地站在柜台后,目光紧随着这个不速之客。
听说您家是老字号了,小桃红露出探究的神色,可惜货色普通,莫不是好东西都藏在后头了?说着便要往后堂走。
后面是我们住家,玉凤冷声制止,请您自重。
都是邻居,何必这么生分~小桃红浑不在意地掀帘而入,哎哟,正吃饭呢!这位就是陆长官吧?啧啧,真是一表人才!
陆伯轩正要开口呵斥,却被儿子一个眼神拦住。
这位太太是?陆国忠放下筷子,明知故问。
陆长官真是贵人多忘事~小桃红媚眼如丝地扫过餐桌,我是黄太太,我家文兴您该认识的呀。她的目光忽地飘向楼梯,这楼梯可真窄,上下方便吗?说着作势要往上走。
黄太太,陆伯轩沉声开口,请你不要自说自话。
老先生别动气呀~见陆家人神色不虞,小桃红讪讪笑道,我就是来买信纸,顺道与邻里走动走动,免得大家还以为我是四马路出来的小姐呢!她自顾自咯咯笑起来。
见没人搭理她,尤其是那个小屁孩正用看妖怪的眼神看着自己,小桃红尴尬的笑着:
那就不打扰大家吃饭了。说完,她朝陆国忠飞了个媚眼,扭着腰肢往前堂走去,玉凤妹妹,给我包十张信纸两个信封,这是钱。
玉凤面无表情地包扎好纸包,见小桃红仍驻足不去,蹙眉道:还有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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