箱式警车在夜色中微微晃动,陆国忠凝视着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。车内昏黄的顶灯在两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。
何先生,我们开门见山。陆国忠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,你们小组的电台在哪里?
何旭仍沉浸在方才的惊变中,眼神游移: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?
电台怎么回事?陆国忠的语气陡然锐利,请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。
电台......早就坏了。何旭长叹一声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眼镜腿,三个二极管坏了两个,市面上根本搞不到配件,我一直在想办法。
你呀!陆国忠失望地摇头,作为情报小组组长,你严重失职!
什么意思?
你的联络员小罗,陆国忠看了眼腕表,表盘在黑暗中泛着冷光,全家都遭了毒手。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,你们一家恐怕也......
什么!何旭如遭雷击,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,在车灯掠过的光线下闪烁,小罗他......
陆国忠沉重地点头,随即推开车门,朝候在外面的孙卿招手。
立即送何太太和孩子去教会学校。他将车钥匙塞进孙卿手中,压低声音,让国全安排她们的住处。
就在这时,远处突然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。姚胖子肥胖的身影急匆匆跑来,脸上写满焦虑:快走!留几个弟兄断后,拖住那帮杂碎!
警车引擎发出低吼,车身猛地启动,将喧嚣甩在身后。轮胎擦过湿漉漉的路面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车厢内,何旭失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双手紧紧攥成了拳。
车厢在鹅卵石路面上剧烈颠簸,陆国忠紧握扶手,目光如炬地审视着何旭。昏黄的车灯下,能清晰看见何旭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。
还有一名组员是......何旭欲言又止,手指不自觉地推了推眼镜,我觉得他不会出事。
你觉得?陆国忠心中警铃大作——这全然不似一个资深地下工作者该有的判断。眼前的何旭举止局促,言语间透着一股书生气,与情报小组组长的身份格格不入。
车辆猛地一颠,何旭险些从座位上滑落。陆国忠趁势追问:何先生,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总部?
没有!何旭神色骤变,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一丝慌乱,你为什么会这么问?
陆国忠摆了摆手,语气转冷:罢了,我的任务是找到你们。至于日后的审查甄别,那是总部的事。
何旭沉默片刻,终于开口:还有一名组员......也潜伏在警局。
哪个警局?
市南。
陆国忠瞳孔骤缩——竟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活动而未被察觉?
他叫肖长生。
原总务处长肖长生?!陆国忠猛地起身,头顶重重撞在车顶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何旭郑重颔首:其实......他才是真正的组长。
陆国忠顿时想起周先生给的资料上写得很清楚,有一名组员姓肖,其他情况一概不明。他立即拍开通话窗,朝驾驶室厉声喝道:调头!立即回警局!
车轮在鹅卵石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车身急速转向,将路边的积水溅起老高。
............警车一个急刹停稳在警局大院,陆国忠不等车完全停稳就推门跃下,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办公楼。姚胖子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追赶,圆滚滚的身子跑起来格外吃力。
国忠!你等等我!这...这是要往哪儿去啊?直到这时姚胖子还不知道肖长生的真实身份。
陆国忠头也不回,径直穿过昏暗的走廊,一把推开总务处的门。值班警员正打着盹,被这动静惊得猛地站起,慌乱中碰倒了桌上的搪瓷茶缸。
肖处长人呢?陆国忠声音急促。
肖处长?值班警员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,您说的是肖长生?他早就下班了。
他家地址?
老肖就住在后面宿舍区。值班警员忙不迭地回答,他家眷都在南方,一直是一个人住。
陆国忠二话不说,转身就往宿舍区跑。姚胖子好不容易追到总务处门口,扶着门框直喘粗气:要了命了!这大半夜的还要跑,到底是做啥呀?
宿舍区是两排略显陈旧的平房。
前排是六人一间的集体宿舍,后排则是带独立卫浴的单间,原本是给科长以上官员准备的。
冯恩益当初对肖长生还算留情,虽革了他的职,却仍让他住在原来的宿舍里。
月光如水,洒在斑驳的墙面上。
陆国忠快步穿过晾着制服的晾衣绳,绳上还在滴水的警服在夜风中轻轻晃动,在地上投出摇曳的阴影。
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,惊起了树上的几只宿鸟。
姚胖子拖着沉重的步子跟在后面,一边抹着额头的汗珠,一边不安地环顾四周。夜色中的宿舍区安静得有些反常,只有远处传来巡夜人若有若无的脚步声。
陆国忠在黑暗中眯起眼睛,压低声音问道:“胖子,你知道肖处长住哪一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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