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式吉普在通往浏河方向的公路上颠簸前行,道路愈发崎岖不平。
从长江南岸防线溃退下来的国军队伍将大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,孙卿驾驶的北行车辆举步维艰。
整条公路上人声嘈杂,车辆轰鸣,骡马嘶鸣,混作一团。孙卿紧握方向盘,强压着心头的烦躁。
简直乱成一锅粥!
小孙,照这个速度,我们何时才能赶到浏河?骆青玉望着窗外缓慢蠕动的溃军队伍,轻声问道。
若是道路畅通,顶多两个钟头就能到。孙卿烦躁地拍了拍方向盘,眼下这情形实在难说。但愿过了这段能好些。
她打量着路边蹒跚而行的官兵,突然摇下车窗,朝一个经过的老兵招呼道:大哥,打听一下,前头的路还这么堵吗?
那老兵满脸倦容,见是位女军官,连忙立正答道:报告长官,往前再走两里地就通畅了。他迟疑片刻,又补充道:长官还要往北去?眼看浏河一带就要成前线了。
多谢了,大哥!孙卿摇上车窗,与骆青玉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。
“还有别的路能走吗?”骆青玉望向窗外泥泞的田野。
“官道最稳妥,我们还是谨慎些。”孙卿说着,从手套箱取出一份地图展开,“有条备用路线,不过还得往前开一段才能绕过去。”
骆青玉轻轻颔首,垂眸瞥了眼腕表,不再言语。心底却泛起嘀咕:陆国忠怎么不派个熟悉路况的男同志来?这姑娘年纪轻轻的,真要遇上紧急情况,还不知是谁护着谁呢。
恰在此时,后方骤然骚动起来。几辆军用卡车粗暴地挤开溃散的队伍,刺耳的喇叭声撕破天际。
孙卿从后视镜里看见,车上跳下几个制服迥异的士兵,正在路边架设临时路障,将北行的右侧车道完全封锁。
“是宪兵队在设卡。”孙卿压低嗓音。
一个年轻宪兵快步走近,敲响车窗。孙卿缓缓摇下车窗,报以标准的微笑。
“长官,请出示通行证。”
她从容地从上衣内袋取出证件递出。
就在宪兵低头核验时,孙卿的目光掠过车外,突然凝在后视镜上——路障旁站着两个穿中山装的身影,正与宪兵军官窃窃私语。
那熟悉的穿着让她心头一紧:是保密局的特务。
骆青玉也察觉异样,右手悄悄探向座位下的配枪。
“证件没问题。”宪兵递回证件,看了眼后座的骆青玉,随口提醒道,“长官若是要去浏河方向,建议改走东北边的小路。这条公路已被征用,改为单向南行了。”
他抬手敬礼,转身离去。
孙卿与骆青玉交换了个凝重的眼神,吉普车缓缓离开驶离拥堵不堪的公路,车轮碾过泥泞的路面,朝着东北边那条未知的乡村小路驶去。
暮色渐浓,天际最后一抹霞光正在消逝,孙卿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白。吉普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,车灯照亮的前路显得格外阴森。
小孙,尝尝这个。骆青玉从手提包里取出两块用锡纸包着的巧克力,听说甜食能让人的心情平静些。她细心剥开包装,将巧克力递到孙卿唇边。
孙卿轻轻咬了一口,浓郁的甜香在口中化开:确实好多了,谢谢。
.......夜色彻底笼罩了田野,车灯在黑暗中划出两道孤独的光柱。
骆青玉探身向前,警觉地观察着四周。放眼望去尽是荒芜的农田,连一丝灯火都看不见,唯有吉普车的引擎声在寂静中轰鸣。
骆经理,这次去浏河,恐怕要等到上海解放才能回来了。孙卿刻意找着话题,试图驱散心头的孤寂。
想来是的。骆青玉轻声应和,我还没见过清明同志呢。
在我们情报小组里,我只认识同志,连组长同志的面都没见过。
飞燕是清明的爱人,他们是一对革命夫妻。
真的?骆青玉来了兴致,给我说说飞燕的事吧?
飞燕啊...孙卿想了想,开始描述起来..............
.........军用吉普在崎岖小路上颠簸前行,车灯在黑暗中划出摇曳的光柱。
飞燕同志都有宝宝了?骆青玉难掩惊讶。在她想象中,这位被孙卿形容为时髦摩登的女同志,该是截然不同的模样。
是啊,才出生不久。所以我们小组的工作现在都由......
话音未落,车轮碾过一个大坑,车身剧烈摇晃。
在这片未知的黑暗里,她们刻意维持着轻松的对话,试图驱散心底悄然滋生的恐惧。
渐渐的,车里再次陷入沉默,窗外的黑色让两人越发不安起来
突然,骆青玉指着远处:
小孙,快看!远处那一大片泛光的是什么?
孙卿下意识猛踩刹车,顺着骆青玉指的方向望去——远处不再是漆黑的田野,而是一片泛着粼粼波光的广阔水域。
是河,一条大河!孙卿立即反应过来,急忙抓起地图。骆青玉打亮手电为她照明。
该不会是浏河吧?骆青玉凑近地图,随即自我否定,不对,浏河哪有这么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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