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慕微萌生了出国的念头,是因为一部电影。
那是灯塔国银幕镇(Silvergate)出品的商业大片,影片宣传做得很大,受众广泛,几乎成了近期热议的焦点。
她本没指望从中看到什么深刻内容,只是想趁一个难得的空闲放松一下,换换脑子。可谁知,电影里的一个角色让她从头冷到尾。
这是个华国人角色,至少设定上如此。
只是,不是正面形象的华国人角色。
那个角色被刻画成了一个典型的反面形象:狭隘的小眼睛、低塌的鼻梁、阴险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卑微、充满刻板印象的行为举止。
剧情对他的刻画既浅薄又充满偏见,像是用成见拼凑出的角色残片,把对华国人的所有丑化印象赤裸裸地堆叠其上,粗暴得令人窒息。
宋慕微是攥着椅子扶手看完整部电影的。
她好不容易有机会放松一下,没想到被喂了一坨大的。
这种角色,她不是第一次看到。
早在几年之前,这样的“东方反派”、“脸谱式亚裔”就时不时出现在海外大片中。仿佛那些从上世纪延续下来的“黄祸想象”从未真正远去,只是换了一层更精致、更现代的外壳,继续潜伏在银幕之上。
偶尔引起争议,但大多数时候,只是华人观众在影院的黑暗中默默皱起眉头,然后习惯性地沉默。
此时的宋慕微,正站在她事业的上升期。手握两部待播剧,一部大银幕女主角刚杀青,业内口碑渐好,粉丝基础稳固,连商务与剧本资源也开始主动向她靠拢。按理说,她根本没必要离开国内,更没必要在这个节点上冒险出国。
身边的经纪人、合作导演也都劝她:“你再稳三年,资源会更大,到时候想去哪里没人拦得住。何必现在就急着去吃那份苦?”
她也知道这是现实逻辑。
现在的她,正一步步向主流爬升;一旦出国,语言、文化、资源、人脉全都要从零开始。如果没能站住脚,不但无法达到“传播文化”的目的,反而可能就此被遗忘,连在国内积累的热度也悄然散去。
可是——
有些念头,一旦植入了心底,就像种子,在时间里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,长成无法忽视的执念。她越是劝自己理智,就越是清楚:她想出国不是因为合不合时宜,而是因为她觉得,自己必须做点什么。
她不认为只要“出演一些好角色”就能打破所有偏见。她不是去拯救谁,她只是想看看:如果站出去,是不是能多一丝改变的可能。
也有人劝她说,国家正在强盛,文化输出正在加速,好好留在国内发展,把基础打牢,等将来中国的话语权真正占据主场,那个时候再出海,会容易得多。顺势而为,才是聪明人的选择。
她理解这些话的道理。
真的。
只是她心里有个声音,一直在反问:
“那为什么不能是我,先走一步?”
从那一刻起,她开始工作走神,拍戏时频频出错,甚至连回看镜头时也时常神游天外。
一个星期后,她终于按捺不住,暂停了所有工作,给自己留出时间去思考。
姜爷爷的葬礼结束时,和姜蕴宁那场看似随意的谈话,让她内心更加摇摆不定。
接下来的半个月里,她沉默寡言。就连经纪人问起什么时候复工时,她也只是摇头,说“再等等”。
她看上去像是在等待时机,实际上,是陷在一种迟疑的僵局里。
她仿佛一步踏进了一片迷雾水域,四周没有标识,也没有回音,不知前方是坦途还是深渊。
可这种徘徊持续太久,反而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:
既然已经动了念头,就该试着去做。
人若总是前怕狼、后怕虎,那再多的热血、再好的想法,也只能烂在脑海里。
世界上没有万无一失的开始。
许多路,都是走出来的。
宋慕微走进了映界娱乐的最顶层,推开姜煜办公室的门时,他正伏在电脑前,神情专注。落地窗外是城市正午的阳光,玻璃映着他肩上的光,在地面上拉出柔和的光影轮廓。
“小哥哥,你忙完了吗?”
她的语气听起来轻快,像是故意压低的,尾音微微扬起,却藏不住某种期待。
姜煜没抬头,仍旧敲着键盘:“嗯?怎么了?”
他的眉头紧皱着,新写的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,旋律明明漂亮,却像少了什么灵魂。
宋慕微走到他桌边,站了一会儿,然后像是鼓起了勇气一样,说:“我决定出国发展。”
这句话一落地,办公室顿时静了几秒。
姜煜终于抬起头,眼神定定地看着她:“决定了?”
“决定了。”她点头,声音比刚才低了些,却更坚定。
姜煜看了她一眼,然后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低头点了下鼠标,把文档保存后合上电脑。
“那去吧。”
他说得很平静,像是在谈一件早就安排好的事,甚至没有多问一句“为什么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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