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岳明走出常委会议室时,脚步比进来时快了几分,指尖还残留着钢笔的冰凉,
可心里的燥热却像火烧一样。他没回自己的省长办公室,而是绕到走廊尽头的机要室,
这里有直通燕京的红色专线,是只有省级领导才能使用的保密线路。
机要室的干事看到他进来,连忙起身递上保密电话。
毛岳明接过听筒,手指在拨号盘上顿了顿,深吸一口气才按下号码。
电话接通的瞬间,他原本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,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恭敬:
“是我,毛岳明……对,常委会还没结束……祁长胜拿了些所谓的‘证据’,
不过没什么用……您放心,我知道该怎么做……好,我等您的消息。”
挂了电话,毛岳明在机要室里站了足足五分钟,指尖反复摩挲着听筒上的纹路。
刚才电话那头,黄大将的秘书说得很明确:
“黄书记已经跟政阁纪委那边打过招呼,临江的案子让他们先缓一缓,别影响地方发展。”
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,让他悬着的心彻底落地,
有了黄大将的背书,祁长胜就算有天大的背景,也掀不起什么风浪。
晚上七点,夜幕彻底笼罩临江省委大楼,常委会议室的灯光却依旧亮得刺眼。
毛岳明推门而入时,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自信,连走路的姿态都比下午更挺拔。
陈康、何建军等人看到他这副模样,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,互相递了个眼神,眼底藏不住的笑意,
他们太清楚毛岳明的性子,只有胜券在握时,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。
祁长胜坐在主位上,看着毛岳明的样子,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。
他刚想开口,秘书就快步走进来,俯身凑到他耳边低声汇报,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:
“书记,政阁纪委专案组那边传来消息,说暂时收回协助调查的公函,理由是‘案件需重新梳理证据’……”
“什么?”
祁长胜的手指猛地攥紧,钢笔杆在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。
他抬头看向毛岳明,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显然早就收到了消息。
果然,毛岳明没等祁长胜开口,就率先打破沉默:
“同志们,刚收到消息,政阁纪委的专案组已经暂时退出临江的案子了。
连上级部门都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,咱们临江的司法机关,总不能比上级还‘积极’吧?
我还是那句话,我们临江改革发展的大局压倒一切,
今天在省公安厅门口聚集的群众,打出的横幅标语就是我们要吃饭,我们要工作!
虽然说的是大白话,
但是言简意赅啊!
同志们,发展才是六千万临江百姓的心中最大的愿望啊!
谁破坏六千万群众的致富愿望,谁破坏我们临江改革发展的大好局势,
谁就是我们临江的头号公敌!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全场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:
“我提议,现在就对‘是否叫停省公安厅、省检察院反贪局对建工集团的调查’进行表决。
咱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,省厅门口还围着近万人,再拖下去,真闹出人命,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!”
祁长胜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震惊。
他知道,现在再争辩已经没有意义,只能走表决程序。他拿起桌上的水杯,抿了一口冷水,声音依旧沉稳:
“表决可以,但在投票前,我想再跟大家说几句。”
“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,都是共产党员,手里的投票权不是给自己谋私利的工具,是组织和人民赋予的信任。”
祁长胜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常委,
“建工集团的案子,牵扯到的不只是一个企业,是无数被拐女孩的命运,是下岗职工的活路,是临江六千万老百姓对公平正义的期待。
如果今天我们为了所谓的‘大局’停下调查,我们对得起自己胸前的党徽吗?
对得起那些在信访局门口哭着要孩子的父母吗?
我们要扪心自问一下,我们发展经济,到底是为了什么?
没有公平正义的发展是真正的发展吗?
是六千万临江人民的发展,还是少数一些特权阶层黑恶势力官老爷的发展?”
他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,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。
支持祁长胜的纪委书记、组织部长等人微微点头,眼神里带着认同;
而毛岳明一派的人却依旧面无表情,何建军甚至低头玩起了钢笔——在他们眼里,这些话不过是祁长胜最后的挣扎。
祁长胜自己也清楚,这番话改变不了什么。
他在心里早就算过常委的票数:自己、纪委书记、组织部长、宣传部长、统战部长,一共五票,都是党委口的领导干部,立场相对坚定;
而毛岳明那边,加上陈康、何建军、常务副省长、常委副省长,也是五票,全是掌握实权的政府口和地方主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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