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未破晓,疏枝挑月痕,冷石卧霜纹。
松风客盘坐巨石后,吐纳调息。残月清辉洒落满身。
腿上的皮外伤已结痂,右肩胛骨的箭伤还隐隐作痛,骨头并未痊愈,发力时难免滞涩。不过,对付那个只会偷袭的小子,足够了。
咻!
尖锐的破空声撕裂清晨的寂静,一支重箭直取他后脑。
“哼!”松风客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嗤,又来偷袭,毫无江湖道义!
盘龙棍如活物般反手向后一撩,棍梢精准无比地磕在箭簇侧面。“当啷”一声,箭矢打着旋儿飞入旁边草丛。
几乎同时,左右两侧又有两道锐风袭来!
松风客心头一凛。这小子何时有了这等连珠箭的本事?昨日若有这能耐,“回马箭”偷袭之后后多补一连珠箭,他焉有命在?
盘龙棍在他手中化为两道黑电,棍头棍尾左右疾点。“啪!啪!”两声脆响,左右袭来的箭矢几乎同时被击落。
箭杆还未触地,更密集、更急促的弦鸣已爆响!
嘣!嘣!嘣!
三声连成一片,三支重箭首尾相衔,撕裂空气,化作一道乌线,直射他面门!
快!太快了!松风客汗毛倒竖。
同一时间,巨石另一侧,楚言已射完最后一箭。
他一边狂奔扑去,一边随手弃弓。弓弦犹在嗡鸣,弓身已落于地上。
他右手同时拔刀的动作行云流水,人随刀走,与那最后三支追魂连珠箭一同扑向巨石后的身影。
刚才那六箭,蓄势了半个时辰的太极劲。尤其是最后瞬间连发的三箭连珠,臂力已到了极限,再多拉一次,便是臂折。
弃弓,拔刀,扑杀!一气呵成。
刀比箭慢一线,却带着他全身拧转发出的整劲,挟裹着破开一切的决绝,后发先至,几乎与连珠三箭同时劈到松风客胸前!
松风客刚狼狈地拨开前两支连珠箭,楚言的刀锋已至!
刀风压面,锐气刺肤。
松风客惊怒交加,厉喝一声,盘龙棍梢如毒蛇吐信,急点刀身侧面。
他试图格开这雷霆一击,后续他将棍尾顺势上撩,便可同时拨开那紧随而至的第三箭。
这正是松溪棍法精妙的“翻棍连环”!
但棍梢撞上刀身时。
没有预想中的金铁交鸣,也没有昨日刀被轻易磕飞的场景。
一股粘稠,却又锐不可当的巨力顺着棍身传来!
松风客手臂剧震,虎口发麻,棍梢竟似陷入泥沼,那刀势只是微微一滞,非但未被格开,反而带着一股螺旋的劲道,死死咬住了他的棍!
这小子的境界……已然是第二境!
松风客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这念头,心沉入谷底。
迟了!
说来话长,兵刃交击不过转瞬之间。就在松风客棍梢被黏住的刹那,连珠箭中的第三支重箭已到眼前!
他拼尽全力拧身跃起。
噗嗤!
箭簇狠狠扎入他腰腹,力道之大,带得他整个人向后踉跄一步,剧痛瞬间蔓延。
楚言得势岂会饶人?第二刀紧随而至!
刀势圆转,刚柔并济,正是太极劲的“如棉裹铁”!
刀锋贴着盘龙棍的棍身,如影随形,顺势反削而上,直抹松风客咽喉!
松风客腰腹中箭,剧痛钻心,右肩胛的旧伤更是牵扯得手臂发麻,一身功力只剩五六成。
但宗师毕竟是宗师!生死关头,他眼中精光爆射,厉吼一声:“好!”
盘龙棍一震,棍尖划出一个小巧的圆弧,如同灵蛇摆尾,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精准撩中楚言刀背,一股柔韧的卸力传出。
可这一撩的力道终究不足,未能完全拨开锰钢刀的锋芒。
松风客本就没打算全力硬挡,他将劲力暗中灌向双腿,任凭锰钢刀锋在左臂外侧划开一道血口,皮肉翻卷间鲜血淋漓。
这道微不足道的外伤,恰恰为他换来了借力疾退的契机。
他双腿劲力爆发,身形如风中败叶向后飘去。
他深谙缠斗精髓,只要拉开一线距离,缓过这口气,便能重整旗鼓。
对战之时,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,对手的锋芒不可能持久。
然而,楚言的动作完全超出了他对“武”的认知。
就在松风客疾退的瞬间,楚言握刀的右手一松!
那柄沉重的锰钢砍刀,竟被他当成暗器,借着腰马合一、全身劲力贯通的余势,脱手飞掷而出!
刀化流光!
这不是任何流派的刀法,这是亡命徒的搏命一击!
松风客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在激战正酣时主动扔掉兵器。
惊愕凝固在他脸上。他人在半空,旧力已竭,新力未生,盘龙棍还在身侧,如何能挡?
噗!沉郁的闷响。
刀身透胸而过,巨大的冲击力带着松风客的身体向后倒飞,“咚”的一声,将他死死钉在一棵两人合抱的古松树干上!
刀柄兀自嗡嗡震颤。
盘龙棍脱手,哐当一声掉在碎石地上。
“呃……”松风客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,染红了胸前的衣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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