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吱呀。”
门被从里面推开。
一个身影,毫无预兆地撞入了她的视野。
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减速键。
空气里浮动的金色尘埃,旋转着下落的银杏叶片,远处篮球场上模糊的呼喊声,甚至她自己手里保温桶提手细微的晃动……一切背景都骤然模糊、褪色、虚化。
只有那个从门内走出来的人,清晰得如同被最高清的镜头特写定格。
他个子很高,身形是少年人特有的清瘦挺拔,像一棵新抽条的、带着韧劲的翠竹。
穿着一件最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衫,袖口随意地挽到了手肘,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。
肩上随意地挎着一个深灰色的帆布电脑包,带子有些长,包体垂在他腰侧。
阳光正好落在他推门而出的半边侧脸上。皮肤是冷调的白皙,鼻梁很高,下颌线的弧度清晰利落,带着一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干净棱角。微抿着的唇线显得有些疏离。
他微微低着头,似乎在看着脚下台阶,额前略长的碎发垂落,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。
风,就在这一刻,恰到好处地拂过。
他额前那缕垂落的碎发被风轻轻撩起,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。
也就在这惊鸿一瞥的瞬间,他接起电话,嘴角勾起的笑容如沐春风叶安歆的视线,如同被无形的磁石牵引,精准地、无可救药地,定格在了他的笑容。
世界骤然失焦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、陌生的、滚烫的洪流,毫无预兆地从她心口最深处汹涌地炸开,瞬间席卷四肢百骸。
手指尖猛地一麻,保温桶沉甸甸的重量仿佛瞬间消失,提手差点从汗湿的掌心滑脱。
她像被施了定身咒,僵在原地,连呼吸都忘了。
他走下台阶,步履依旧从容,目光平视前方,仿佛眼前只是一片再寻常不过的空气。
他甚至没有朝她这个方向瞥过哪怕一丝余光,径直沿着林荫道的另一侧,与她擦肩而过。
带着他身上那股极淡的、像是清冽的泉水中浸过书页的味道。
风拂过叶安歆的脸颊,带着他经过时留下的、微不可察的气息流痕。
她依旧僵立着,视线却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着,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清瘦挺拔的背影。
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,在他白色的衬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,那抹蓝色也渐渐融入远处三三两两的人影里,越来越远。
直到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林荫道的拐角,叶安歆才像是溺水的人骤然浮出水面,猛地吸了一口气。
新鲜的、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涌入肺腑,带着一种刺痛的真实感。
心跳依旧在胸腔里疯狂擂鼓,咚咚咚,震得耳膜发麻。
脸颊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,一片滚烫。
“安歆?”
一个沉稳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。
叶安歆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转身。
陆屿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不远处,依旧是那身干净的运动装,袖口挽着,露出结实的小臂。
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,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,落在她明显有些失魂落魄的脸上。
“怎么站在这儿发呆?” 陆屿川走近几步,视线自然地落到她手里那个被捏得紧紧的保温桶上,“汤要洒了。”
叶安歆这才如梦初醒,慌忙低头去看手里的保温桶。
盖子似乎还好好的,但提手已经被她手心的汗浸得有些湿滑。
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,赶紧把保温桶往陆屿川怀里一塞,动作快得甚至带着点慌张。
“给……给你!姨妈让我送的!” 她的声音有点飘,眼神躲闪着,不敢去看陆屿川探究的目光,脸颊上的热度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,反而因为陆屿川的出现烧得更旺了。
陆屿川稳稳地接过保温桶,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。
他看着叶安歆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颊和闪烁不定的眼神,又顺着她刚才失神凝望的方向看了一眼——那里只有空荡荡的林荫道和摇曳的树影。
“不舒服?” 他问,语气带着兄长特有的关切。
“没!没有!” 叶安歆飞快地摇头,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甩出去,声音也拔高了一度,“就是……就是太阳有点晒!对,太晒了!”
她抬起手,欲盖弥彰地在脸颊旁边扇了扇风,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触摸自己锁骨下方皮肤时那种虚幻的灼热感。
陆屿川没再追问,只是平静地点点头:“嗯。进去坐会儿?”
“不……不用了!” 叶安歆立刻拒绝,像是急于逃离这个让她方寸大乱的地方,“我……我还有事!哥你记得趁热喝汤!我走了!”
她语无伦次地说完,甚至不敢再看陆屿川一眼,像只被惊飞的雀鸟,转身就朝着来时的路小跑而去。
脚步有些凌乱,裙摆扫过地面飘落的银杏叶,发出沙沙的轻响。
陆屿川站在原地,一手提着沉甸甸的保温桶,一手拿着文件夹,看着叶安歆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林荫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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