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空间都松弛下来,陷入午后阳光的慵懒怀抱里。一夜未曾安眠的疲惫,此刻如同涨潮的海水,无声无息地漫过靡思的四肢百骸。她陷在柔软的沙发里,眼皮变得无比沉重。
视野开始变得模糊,窗外的光线不再刺眼,反而融化成一片柔和的、温暖的金色光晕,像融化的蜂蜜。耳边细微的声响——时钟的滴答,远处街道的行车声——渐渐远去,被一种更深沉的、如同浸入水中的静谧所取代。身体的感觉正在消失,沙发柔软的触感、空气中残留的咖啡香气……一切都在剥离,融解。
意识下沉,再下沉。仿佛穿过一层温暖而粘稠的薄膜,坠入无尽的黑暗里。
……
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
一阵清脆的水滴声,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,显得格外突兀。这声音带着一种金属质感的冰冷回音,不像雨水,更像是从高处坠落,砸在铁皮或水泥地上。
靡思的意识重新凝聚,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。这里昏暗、潮湿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和霉菌混合的气味。热浪一阵阵地扑面而来,不是阳光的暖意,而是一种干燥、沉闷的灼热,仿佛置身于某个巨大机械的内部。
她低下头,脚下是冰冷潮湿的水泥地,积着一滩滩暗色的污水。水滴声就是从头顶那些盘根错节、锈迹斑斑的巨大管道上落下的。管道像巨蟒般缠绕着,延伸向黑暗的深处,时不时发出“嘶嘶”的蒸汽声,或是金属因热胀冷缩而产生的、令人牙酸的呻吟。
这是一个巨大的锅炉房。那些如同史前巨兽骸骨般的锅炉,正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,炉口暗红色的火光一明一灭,为这个压抑的空间投下幢幢鬼影。
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一种发自本能的排斥和不安。她想离开,但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
“唰……嚓……”
一个奇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。那是一种金属摩擦金属的声音,尖锐,刺耳,像有人正用指甲费力地刮擦着铁锈斑斑的墙壁。声音不紧不慢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、玩味的节奏,一步步地,正朝她靠近。
靡思的心脏猛地一缩。她循着声音望去,在锅炉火光勾勒出的阴影深处,一个高瘦的人影缓缓地走了出来。
他走得很慢,姿态有些佝偻,仿佛每一步都在享受这片灼热的空气。他头上戴着一顶深棕色的旧礼帽,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。身上那件红绿条纹的毛衣,在昏暗的环境里显得肮脏而诡异。
最让她感到恐惧的,是他的右手。
那不是一只正常的手。那是一只暗棕色的皮手套,手套的指尖上,焊接着四片长短不一、闪着寒光的金属利刃。随着他的走动,那只爪子在生锈的管道上随意地划过,发出一连串刺耳的“嚓嚓”声,迸溅出点点火星。
他停在了距离靡思不远的地方,恰好站在一明一灭的炉火光影交界处。他似乎在打量她,像一头打量猎物的野兽,充满了耐心和恶意的揣度。那股灼热的空气,似乎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粘稠、凝滞。
靡思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,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。她想开口呼救,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怪人,看着他缓缓抬起那只骇人的金属爪子。
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
水滴声还在继续,与她擂鼓般的心跳声重合在一起。
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尽管那声音因为恐惧而显得干涩、微弱。
“你是谁….?”
听到她的问题,那个男人似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、仿佛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窃笑。他向前又走了一步,完全暴露在锅炉的红光之下。
那是一张怎样可怖的脸。皮肤像是被火烧化后又重新凝固,呈现出一种诡异的、蜡质般的褶皱和凸起,没有眉毛,没有嘴唇,只有一道狰狞的裂口。他的眼睛在阴影里闪着一种掠夺性 的光。
他没有直接回答。他抬起那只金属爪子,用其中一片最长的刀刃,轻轻地、近乎爱抚般地,在自己那张可怖的脸上划过,发出“嘶嘶”的轻响。
“我是谁?”
他的声音沙哑、粗粝,像是砂纸在摩擦着生锈的金属,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病态的、拖长的腔调。
“在这个地方,宝贝儿……我就是上帝。”
他咧开那道裂口,露出焦黄的牙齿。
“不过呢,你可以叫我弗莱迪。”
话音刚落,他伸出那只金属爪,对着旁边一根粗大的蒸汽管道猛地一划!
“——嚓!!!”
刺耳的巨响伴随着迸射的火花,坚硬的铁管上瞬间被划开四道深深的口子。滚烫的蒸汽“噗”地一声喷涌而出,瞬间将他笼罩。但那蒸汽仿佛对他毫无影响,反而让他周围的景象变得更加扭曲、模糊。
他穿过蒸汽,一步步向她逼近,那只爪子在地上拖行,划出一道刺眼的火花。
“欢迎来到我的世界。”
他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,带着戏谑和不容置疑的恶意。
“现在……我们来玩个游戏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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