污水横流腐臭浓,
管道幽深暗不通。
忽遇青年持利刃,
防毒面具掩真容。
下水道深处,污水泛着墨绿色的泡沫,黏腻地裹着漂浮的破布与锈蚀铁皮,每流动一寸都发出“咕嘟咕嘟”的闷响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,却盖不住底下翻涌的腥甜——像是无数伤口溃烂后混合的气息。沈青枫举着自制的火把,橙红色的火苗在潮湿的气流里突突跳动,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贴在布满霉斑的管壁上,随着脚步晃成扭曲的怪物。
月痕缩在他怀里,小脸苍白得像泡发的纸,呼吸时胸口起伏微弱,发梢沾着的污泥随着动作簌簌掉落。青箬攥着根磨尖的钢筋,警惕地盯着前方黑暗,睫毛上凝结的水珠在火光下闪着碎光。孤城把江清护在身后,拳头捏得指节发白,二阶源能者的感知让他浑身汗毛倒竖——这地方的能量波动乱得像被揉皱的纸,既有蚀骨者的腥臊,又有某种金属器械的冰冷震颤。
“嗒。”
一声轻响从斜上方传来。沈青枫猛地抬手示意停下,火把瞬间压低,光线贴着地面扫过。只见管道上方的检修口边缘,挂着只磨损的防毒面具,橡胶边缘还在滴着浑浊的液体。
“别紧张,我没带家伙。”
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上方飘下来,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。检修口被猛地推开,锈屑簌簌坠落,一个穿着黑色连体防护服的青年翻身跳下,落地时溅起一片污水。他摘下防毒面具,露出张过分苍白的脸,眉骨很高,眼窝深陷,嘴唇却红得像刚喝过血,手里转着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,刀面映着火光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“夜泊,”青年用手术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,那里别着块写着名字的金属牌,“跟那破无人机一个名儿,不过我可比它会说话。”
江清的机械弓“咔嗒”一声上了弦,箭头直指他咽喉:“你是谁?在这里做什么?”
夜泊轻笑一声,手腕翻转,手术刀在指间转出朵银花:“救死扶伤啊,不像你们,揣着半截钢管就敢闯尸窝。”他踢了踢脚边堆着的孩童衣物,那些衣服上还沾着干涸的褐色斑点,“可惜来晚了,这帮小可怜,连骨头渣都快被啃干净了。”
沈青枫盯着那些衣服,突然注意到件粉色小外套——袖口绣着朵歪歪扭扭的梅花,跟月痕去年丢的那件一模一样。他怀里的女孩突然瑟缩了一下,小声啜泣起来:“哥哥,那是……那是小花的衣服……”
小花是住在垃圾区隔壁棚屋的女孩,前几天还来讨过半块压缩饼干。沈青枫的指甲瞬间掐进掌心,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:“你说什么?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?”
夜泊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,用手术刀挑起件沾血的校服:“议会的秘密实验室,编号731,好听吧?专门收你们这种‘源能纯度高’的孩子。”他凑近沈青枫,声音压得像毒蛇吐信,“知道他们拿孩子做什么吗?培育‘源能容器’,把蚀骨者胚胎塞进去,等长到三阶就剖出来卖钱,一颗核心能换十支抑制剂呢。”
“你胡说!”青箬突然尖叫起来,钢筋猛地刺向夜泊,“议会的人都是好人!他们说会治好我们的源能反噬!”
夜泊轻巧地侧身躲过,手术刀在他手腕上划出道血痕,鲜红的血珠滴进污水里,瞬间被墨绿的泡沫吞没:“好人?小屁孩你看清楚。”他扯开防护服领口,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,像条蠕动的蜈蚣,“我妹妹就是这么被‘治好’的,剖开肚子的时候还活着,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。”
江清的弓弦绷得更紧了,指节泛白:“你怎么知道这些?你到底是谁?”
“前研究员啊。”夜泊用手术刀刮了刮指甲缝里的污垢,语气漫不经心,“负责给孩子们打麻醉针的,后来良心发现,就把自己划了两刀混进拾荒者堆里了。”他突然指向沈青枫怀里的月痕,“这小丫头片子源能纯度92%,可是个极品容器,难怪李白那帮人追着你不放。”
沈青枫的心脏像被铁钳攥住,疼得喘不过气。他突然想起苏云瑶抽血时的眼神,想起玉户藏血样时闪烁的目光,想起轻罗说“刘禹锡专收源能小孩”时的诡异笑容——原来这一切早就布好了局,他们兄妹俩从一开始就是待宰的羔羊。
“想救她?”夜泊突然笑了,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,“跟我来,里面还有个活的,再晚就被寄生了。”
他转身钻进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侧道,防护服的黑色身影很快融入黑暗,只留下手术刀偶尔反射的微光。孤城看向沈青枫,眼神复杂:“这小子不对劲,万一有诈……”
“去。”沈青枫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他摸了摸月痕滚烫的额头,女孩已经开始说胡话,嘴里反复念叨着“别打针”。他将火把递给青箬,握紧了磨尖的钢管,“就算是陷阱,也得闯。”
侧道比主管道更窄,管壁上覆盖着层滑腻的黏液,踩上去“滋滋”作响。夜泊的脚步声在前方忽远忽近,偶尔传来他吹口哨的声音,调子古怪又熟悉——像是《静夜思》的旋律,却被改得阴森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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