烽烟滚滚锁重楼,血月悬空照破舟。
警报声声催命急,残兵何处觅归休。
第三穹顶外围的防护林早已被蚀骨者啃噬得只剩光秃秃的金属骨架,锈红色的碎渣在狂风中打着旋,像无数只垂死挣扎的蝴蝶。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臭氧味,混杂着蚀骨者特有的腥甜,吸入肺中如同吞了把碎玻璃。远处的能量护盾忽明忽暗,淡蓝色的光膜上布满蛛网状的裂痕,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“滋滋”的电流声,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。
沈青枫蹲在一块被酸雨腐蚀得坑坑洼洼的混凝土板后,指尖抠着板面上的裂缝。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工装外套沾满了油污和暗红色的血渍,左袖管空荡荡地晃着——上次战斗中被三阶蚀骨者撕烂的,还没来得及找针线缝补。江清就趴在他旁边的断墙上,她那件军绿色的紧身作战服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,背上的机械弓正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,弓弦上搭着三支涂满墨绿色毒液的箭矢。
“青枫哥,你听。”江清突然侧过头,她那双总是带着锐气的丹凤眼此刻眯成了一条缝,耳廓微微动着,“护盾后面的枪声不对劲,间隔越来越长,像是快没子弹了。”
沈青枫屏住呼吸,果然听到断断续续的枪响,像是垂死病人的喘息。他咬了咬牙,右手猛地攥紧那根磨得发亮的钢管,钢管表面的防滑纹深深嵌进掌心:“孤城那边怎么样了?”
“还在牵制左翼的蚀骨者群。”江清抬手调整了一下机械弓的瞄准镜,镜面上反射出远处黑压压的蚀骨者,它们像潮水一样拍打着护盾,发出“咔嚓咔嚓”的啃噬声,“那家伙够猛,硬是凭着一对铁拳撕开了个口子,但也被围住了,我刚才看到他的左臂被骨刺划了道口子,血把半条胳膊都染红了。”
沈青枫的眉头拧得更紧了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源能的波动,像一锅快要烧开的水,咕嘟咕嘟地翻涌着——那是顶峰系统在预警。自从上次系统升级到2.0,碧空那个穿着白裙的AI少女就总爱在他脑子里叽叽喳喳,这会儿却异常安静,只有面板上的红色警报在疯狂闪烁:【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反应,距离3.5公里,威胁等级:特级。】
“青箬,月痕怎么样?”沈青枫扭头看向蜷缩在废弃装甲车后面的两个身影。十二岁的青箬正用一块破布给沈月痕擦脸,男孩头上戴着顶用塑料板做的简易头盔,身上套着件明显不合身的迷彩服,裤脚用绳子捆着,露出一双沾满泥污的解放鞋。沈月痕脸色苍白得像张纸,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她那件粉色的连衣裙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,裙摆处还有个被蚀骨者利爪划破的大洞。
“月痕姐又开始咳嗽了。”青箬的声音带着哭腔,他手里拿着半块压缩饼干,正想喂给沈月痕,却被女孩虚弱地推开了。“她说胸口疼,像有火烧一样,我给她按了你教的穴位,好像没什么用。”
沈月痕摆了摆手,她那双眼总是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,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:“哥,别管我,你们快去救第三穹顶的人……咳咳……我还能撑住。”话没说完,就剧烈地咳嗽起来,每一声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,瘦弱的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
沈青枫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,疼得他喘不过气。他知道妹妹的源能反噬又加重了,空山给的那半瓶过期抑制剂早就用完了,这几天全靠草木深给的草药吊着命。草木深是个穿着粗布褂子的姑娘,梳着两条麻花辫,辫梢用红绳系着,她此刻正蹲在沈月痕旁边,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个小陶罐,罐子里装着些黑乎乎的药膏。
“这是用紫菀、款冬花、百部熬的药膏,”草木深的声音软软糯糯的,带着点山里人的口音,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挖了点药膏,抹在沈月痕的胸口,“我爹说这方子能润肺止咳,对付源能反噬引起的肺热管用。只是缺了川贝和知母,不然效果能更好。”她说话的时候,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,随着动作轻轻晃动,辫梢的红绳在灰暗的环境里格外显眼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右侧的废墟里传来,伴随着金属摩擦的“嘎吱”声。沈青枫立刻举起钢管,江清也瞬间拉满了弓弦,箭头直指声音来源处。只见一个穿着破烂宇航服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,头盔歪在一边,露出张满是胡茬的脸,左小腿的宇航服破了个大洞,伤口处的血已经凝固成了黑紫色。
“别开枪!我是自己人!”那人举起双手,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,“我是第三穹顶的信使,叫云帆,奉陈队长的命令来求援的!”他说着,从怀里掏出个金属圆筒,高高举过头顶,“我有陈队长的信物!”
沈青枫示意江清放下弓箭,自己则握紧钢管慢慢走过去。这个叫云帆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,眼角有几道深深的皱纹,嘴唇干裂得像块老树皮,左边的耳朵缺了一小块,露出粉红色的肉。他那件银白色的宇航服上布满了划痕和血渍,背后印着的“第三穹顶勘探队”字样已经模糊不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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