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壤翻波映紫霞,寒星垂野接天涯。
飞船残骸凝霜白,铁骨犹燃旧日花。
月球背面的环形山像只巨大的独眼,瞳孔里盛着凝固的岩浆。青灰色的地表布满裂纹,像老人手背暴起的青筋,每道缝里都嵌着碎钻似的星尘。风掠过金属残骸时发出呜呜的哭腔,像是无数把钝刀在生锈的铁砧上摩擦。
沈青枫蹲在青枫一号的驾驶舱残骸前,指尖划过舱壁上的弹孔。焦黑的洞口边缘还留着源能灼烧的蓝紫色痕迹,像块凝固的闪电。他刚把最后一块能量板嵌进引擎,就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咯吱声——草木深正拖着条断裂的机械腿走来,裤脚卷到膝盖,露出小腿上狰狞的疤痕,新肉粉红得像初生的蚯蚓。
第七块了。她把机械腿扔到零件堆里,金属碰撞声惊飞了几只躲在管道里的铁甲虫。那些虫子亮着红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闪,像被打翻的棋盘上散落的残子。再找不到适配的液压管,咱们就得骑着陨石回去了。
沈青枫没抬头,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跳跃。全息屏上的数据流像群受惊的萤火虫乱撞,突然定格成一行绿色的字:【能源转化率37%】。他啧了声,从背包里掏出半截压缩饼干扔过去:总比坐崔颢的晶化轮椅强。
草木深接住饼干的手顿了顿。她的指甲缝里全是油污,却在手腕内侧纹着朵小小的三叶草,叶片边缘已经泛黑。那家伙怎么样了?她咬了口饼干,碎屑落在涂成银灰色的作战服上,像撒了把盐。
还在发绿光。沈青枫扯过旁边的电缆,金属线在他掌心弯出个漂亮的弧度,江清说他肝区晶化速度降了0.2%,算不幸中的万幸。他突然压低声音,不过残钟偷偷告诉我,那药剂的配方里有蚀骨者的涎液。
草木深猛地站起来,腰间的药囊撞在管道上,发出哗啦的脆响。她的马尾辫用根金属丝捆着,发梢沾着些紫色的粉末——那是月球特有的安眠草,磨成粉能让人陷入深度睡眠,却会让梦境变成染血的沼泽。苏云瑶疯了?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那混蛋明知道崔颢对虫类过敏!
或许不是意外。沈青枫突然按住她的肩膀。少女的肩骨硌得他手心发疼,像攥着块棱角分明的陨石。他朝零件堆后面努努嘴,那里的阴影里正躺着个银色的金属箱,箱盖缝隙里渗出淡淡的蓝光,你觉不觉得,咱们捡来的这箱太顺利了?
草木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突然打了个寒噤。她的作战靴上还沾着环形山底的红土,那颜色像极了人类凝固的血液。你的意思是......她的声音压得更低,几乎要被风卷走,这是个陷阱?
不然呢?沈青枫挑眉。他的额前碎发垂下来,遮住眉骨上那道新添的疤痕——那是昨天拆解导弹时被弹片划的,现在还泛着粉红色。卢照邻的人跟咱们玩欲擒故纵呢。他突然笑了,露出两颗小虎牙,不过没关系,来而不往非礼也。
话音刚落,金属箱突然咔嗒响了一声。蓝光从缝隙里溢出来,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,像群跳舞的蛇。草木深瞬间摸向腰间的匕首——那是用蚀骨者的利爪打磨的,刀柄缠着深蓝色的布条,末端坠着枚小小的铜铃。
别动。沈青枫按住她的手。他的指尖带着引擎的温度,烫得她皮肤发麻。看清楚再说。
箱子盖缓缓翻开,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啦声。里面没有炸弹,也没有毒雾,只有个蜷缩着的少年。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,袖口磨出了毛边,头发像团乱糟糟的鸟窝,几缕灰黑色的发丝垂在眼前,遮住了半张脸。
少年突然睁开眼,睫毛上还挂着星尘。那双眼睛是极浅的琥珀色,瞳孔里映着沈青枫的影子,像两汪盛着阳光的湖水。他张了张嘴,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声,像只被抛弃的小猫。
你是谁?草木深的匕首已经出鞘,寒光在少年脸颊上晃了晃。铜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,打破了环形山的死寂。
少年没说话,只是慢慢抬起手。他的手腕细得像根芦苇,手背上布满细小的针孔,青紫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。他指向自己的胸口,那里的工装上绣着两个字:旅夜。
旅夜?沈青枫皱眉。这个名字有点耳熟,好像在哪份失踪人员名单上见过。他突然想起什么,瞳孔猛地收缩,你是前哨站的观测员?
旅夜点点头,嘴唇哆嗦着,终于挤出几个字:蚀骨者......来了......他的声音还带着童音,却抖得不成样子,它们的巢穴......在雨海......
话没说完,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,身体蜷缩成虾米状。沈青枫这才发现他的工装后心有片深色的污渍,凑近了才闻到那是血腥味,还混着淡淡的杏仁味——那是氰化物的味道。
他中了毒。草木深突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她放下匕首,从药囊里掏出个小小的瓷瓶,倒出三粒黑色的药丸,这是解毒的,用温水送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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