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面尘埃染血痕,归航号角裂云根。
机甲残躯铺作路,星河为幕祭英魂。
月球背面,雨海遗迹边缘。银灰色的“青枫一号”运输舰斜插在环形山的沟壑里,左翼引擎仍在冒着淡蓝色的火花,像只折翼的金属飞鸟。沈青枫站在舰桥残骸的破洞前,胸口的机械义肢还在微微发烫,刚才与卢照邻旗舰的碰撞让合金骨骼都在发出抗议。
他的头发被战斗撕开的能量流燎得焦黑,几缕蜷曲的发丝垂在额前,遮住了眉骨上渗血的伤口。脸上溅着噬星族绿色的体液,干涸后像层暗纹的面具,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,瞳孔里映着远处正在崩塌的玄冥号残骸——橘红色的爆炸火光在无大气的月面无声扩散,把环形山的阴影拉得老长,像道凝固的血痕。
“哥!”月痕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医疗舱方向传来,沈青枫猛地回头,机械义肢的关节发出“咔嗒”脆响。少女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病号服,袖口磨出了毛边,露出的手腕上还留着输液针孔。她刚从基因修复液的昏迷中醒来,脸色苍白得像舱壁的搪瓷,但此刻正跌跌撞撞地跑过来,双马尾辫随着脚步甩动,发梢沾着几片从医疗舱带出来的干枯花瓣。
沈青枫迎上去,在她摔倒前稳稳接住。少女扑进他怀里,带着消毒水味的脸颊蹭过他沾满油污的作战服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胸口: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……”她的手指死死攥着他背后的破洞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“系统警报响的时候,我感觉心脏都被攥住了……”
“哭什么,”沈青枫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,动作却顿住——指尖触到她后颈新生的绒毛,柔软得像刚破壳的雏鸟,“你哥我命硬着呢,阎王爷都不敢收。”他低头时,鼻尖蹭到她额前的碎发,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,是江雪给她熬的安神汤味道。
月痕却哭得更凶了,肩膀一抽一抽的:“可你的手……”她抬手摸着他泛着冷光的机械义肢,指尖划过那些还在闪烁的电路纹路,“刚才战斗画面传回来的时候,我看到它被激光切开了……”
“这玩意儿结实着呢。”沈青枫活动了一下手腕,合金指节发出连贯的“咔咔”声,“碧空,给她看看数据。”
半空中的虚拟屏幕突然亮起,穿着白裙的碧空眨了眨眼,调出一串跳动的绿色代码:“机械臂损伤度37%,核心线路完好,已启动自我修复程序。倒是你,沈月痕同学,基因链稳定度刚到60%,还敢乱跑?”她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特有的清脆,像风铃在敲。
月痕吐了吐舌头,赶紧从沈青枫怀里退出来,背着手站好,裙摆上的褶皱还在晃动。沈青枫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多了条红绳,坠着半块蓝色的晶体——那是从春江的遗产里找到的系统核心碎片,现在成了她的护身符。
“江雪呢?”沈青枫扫了眼空荡荡的走廊,金属地板上还留着拖拽的血痕,蜿蜒着通向医疗舱。
“在给崔颢换药呢。”月痕踮起脚尖帮他擦掉脸上的污渍,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,“他那条晶体化的胳膊刚才又裂开了,江雪说要是再恶化,就得截肢。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发尾扫过沈青枫的手背。
沈青枫皱眉转身,机械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。医疗舱的自动门滑开时,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面而来,混着消毒水的气息,呛得他忍不住咳嗽。舱内的灯光是柔和的橘黄色,江雪正背对着门口站在手术台前,身上的白大褂沾着褐色的药汁,乌黑的长发用根银簪松松挽着,几缕碎发垂在颈侧,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
听到脚步声,她回过头,柳叶眉立刻蹙起:“你怎么来了?你的肋骨骨裂还没好,医嘱说要卧床——”话没说完就被沈青枫打断。
“崔颢怎么样?”他的目光落在手术台上的男人身上。崔颢赤裸着上身,左胳膊从肩膀到手腕都覆盖着半透明的晶体,像裹了层冰壳,此刻正痛苦地扭曲着,额头上全是冷汗,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。他的嘴唇干裂起皮,脸色比月痕还要苍白,唯有那双眼睛里还透着股不服输的狠劲。
“情况不太好。”江雪拿起旁边的银针,指尖稳得没有一丝颤抖,“我用了‘活血化瘀方’:当归三钱,红花一钱,桃仁三钱,赤芍二钱,川芎一钱,煎服三次了,可晶体化还在扩散。”她说话时,银针已经精准地刺入崔颢胳膊上的穴位,留下一个个细小的红点。
崔颢闷哼一声,突然笑了起来,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磨:“沈小子,你要是来可怜我,就趁早滚。老子这条胳膊就算废了,还有右手能握刀。”他的右手确实握着柄短刀,刀鞘是鲨鱼皮做的,此刻正被他攥得发白。
沈青枫没理他,走到江雪身边拿起药方看了看,又瞥了眼旁边的药罐——里面的药汤还在冒着热气,呈深褐色,表面浮着层油花。“加一味三棱,三钱。”他突然开口,机械手指点在药方上的空白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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